乔晚听着她没有起伏的话语，心却如拧着一般疼。

  走出屋中，乔晚把人抱进怀里：“他人的誓言就如镜中花、水中月，说的时候看似美好真实，可却很难兑现。”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轻信他人会护着你。”

  “这世间，能保护你的除了自己，再无其他。”

  轻轻抚着荀蔓蔓，乔晚把人送回了屋中。

  让如意好生照看她后，乔晚咬着牙换了一身衣裳。

  她要去见季玖沅，她要问问季玖沅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装打扮一番，乔晚寻人赶了马车直奔东直门，大臣上朝都要经过这里，她就不信堵不到季玖沅。

  远远看见季府的马车，乔晚推开车夫，抽出马鞭甩在马儿身上。

  马儿受惊改道，她的车厢奔着季玖沅的车厢便撞了过去。

  双方马夫下车，季玖沅撩起车帘，刚想询问一下是什么情况，就见眼前一道长鞭甩过来。

  “啊！”

  鞭尾扫过他面颊，男人痛呼出声。

  “你敢撞老娘的马车？”

  三两步爬上马车把季玖沅从上头拎了下来，还不等他开口，乔晚就一鞭子抽了过去。

  “阿……岛主……”

  季府的马夫上前阻拦，季玖沅却是不敢反抗。

  他一边躲着乔晚，一边还要拉着车夫不让他上前伤害对方。

  直到五城兵马司来人，乔晚也打累了后，季玖沅才勉强喘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是季某不对，还望岛主能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

  “我知大庆朝官员需要上朝，待你下朝后来驿馆给我赔罪。”

  乔晚阴沉着一张脸：“带着你的诚意来。”

  她说完上了马车，回到了驿馆。

  待到下朝时间，乔晚便一人盛装站在院中等待，可她等了许久，直到掌灯时候，季玖沅才姗姗而来。

  更让人气愤的是，他身边还带了那个蔺家庶女，如今的季夫人。

  乔晚看见拎着拜礼的女人，彻底死了让荀蔓蔓再见季玖沅的心。

  “今日是我家夫君莽撞，无意惊了岛主的车，妾身听闻后，便陪同夫君一起来给您赔罪了。”

  女人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说话的语气透着亲近，可乔晚只觉刺耳。

  女人最懂女人，这话听着很是正常，但细细品去，却带着一股子宣誓主权的味道。

  乔晚冷笑一声：“季大人这是何意？堂堂七尺男儿，却要女人出来替你说话？”

  蔺湘笑道：“岛主你……”

  “对不住。”

  季玖沅开口，面上满是愧悔。

  蔺湘见他说话，自己则不再言语，她退到季玖沅身后，做足了贤惠姿态。

  “你先回去。”

  “相公……”

  见季玖沅很是坚定，蔺湘把东西给了驿馆使官，带着身边丫鬟退了出去。

  “阿晚，对不住。”

  “我以为当年通过许秀秀之事你会长进，可如今你重蹈覆辙，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季玖沅，你成婚之时为什么不让岳氏海运送信给我？”

  “你昨日见到蔓蔓，有没有想过跟她解释一句？”

  “阿晚我想过的，当年我被圣上突然拉去户部，又被德贵妃赐婚的时候，我都想过给你去信。”

  季玖沅慌乱开口：“只是后来被事情耽搁。”

  “我不想听那些借口，季玖沅，我只想知道你可是放弃蔓蔓了？”

  “没有。”

  “阿晚，我钟意的是蔓蔓，一直都是。我没想过娶蔺湘……”

  想到蔓蔓当年拉着他衣袖的模样，季玖沅眼眶微红：“我不想放弃蔓蔓，我想见见她。”

  “你见了她又能如何？你想娶蔓蔓？那蔺湘又如何？你可是要休了她？”

  乔晚捏着拳，心中却酸得厉害。

  看着如今也要到而立之年的季玖沅，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让她忍不住双手发抖。

  男人为什么总会如此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你说啊，你可是要休了蔺湘娶蔓蔓？”

  季玖沅：“蔺湘这些年并无错处，她出身蔺家，但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若我休妻，她又该如何自处？”

  季玖沅有些焦急：“阿晚，此事是我的错，你又何苦牵连无辜女子？”

  “……”

  乔晚瞪大了眼睛看着季玖沅，喉咙却如梗着一团棉花，说不出话，也咽不下去。

  好半晌，她才哑着声音道：“那你准备拿蔓蔓如何？你不休妻意思是想纳蔓蔓做妾？你不知她的性子？”

  “她那样单纯无害的性子，入了后宅只会被人磋磨死，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钟爱？”

  “且蔓蔓是何身份你真的不知？你凭什么让蔓蔓屈居人下……”

  “蔓蔓已经不是公主了。”

  季玖沅喃喃：“蔺湘性子柔顺，她不会为难蔓蔓的，我同蔺湘并无感情，她留在季府只有名分，却无实权。若蔓蔓入府我会待她好的。”

  “阿晚……”

  季玖沅眼露挣扎：“阿晚，我不是石头也不是祯祥，你不该……一直插手我的私事。”

  这话季玖沅在心中演练了许多次，从一年前，他就在设想会有今日。

  现下的场景他在脑中盘算过许多遍，终于说出这句话，他以为自己会轻松，会感到释然。

  却没想在看见乔晚满脸受伤的表情后，季玖沅立刻便后悔了。

  “阿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这些话你想了许久吧，季大人？”

  季大人三字带着颓然，乔晚死死捏着拳，心道这份友情到底还是走向了这个地步。

  其实她早有预感的。

  她知道季玖沅娶妻有了自己的家庭后，一定会有所改变，所以她为了维系这段友情，当年插手了他跟沈如许的事。

  后来，她也有几分庆幸季玖沅喜欢上荀蔓蔓。

  可此次回到上京，乔晚才发现有些事情人力是干预不了的。

  调整了面上串珠面纱，乔晚平缓了情绪：“对不住了季大人，往日是小女逾矩，此事再不会有。”

  上京的生意在荀煦和丁虎开战后，便被季玖沅全部关停，就连秦楼也没了。

  六年过去，她二人手中除了金矿再无其他合作。

  如今季玖沅既然说不用再管他，那黄金岛的金矿想必他也没兴趣便是。

  “季玖沅，今日你我拆伙，日后桥归桥，路归路，街头上再见你也不必同我打一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