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甜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话合适。

  有些事情适合烂在肚子里。

  贺老太太的手段之毒辣，下手之果断，令她一个旁观者叹为观止。

  “奶奶她……是为了我吗？”

  方甜想，贺老太爷再健康，也活不了多少年。贺老太太藏了这么久，拼命维持双方的和平状态。没必要，突然把事情爆出来。

  她是期待从贺遂嘴里听见其它答案，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些。谴责起贺老太太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可惜，贺遂的回答是肯定。

  “所以早就嘱咐你，别让奶奶知道。不过，奶奶手眼通天，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

  尤其是贺遂在祖宗牌位前逼宫，这么大的动静，想瞒都瞒不住。

  贺老太太不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对贺遂这个亲孙子，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甚至可以为了他豁出一切。

  “奶奶情急之下想到了这个法子，算是帮我们两个了结一桩棘手事。”

  方甜宁愿自己吃苦受罪，也不想贺老太太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贺遂忽略冰棺出现的问题，转身把方甜牵出去。

  走出白帷幔，关于贺家的秘密将永远烂在方甜的肚子里。

  方甜还是忍不住提一个问题，“你早就知道？”

  “找到那箱证据前，只有怀疑，却不敢往下深查。”

  等到方甜把证据摆在眼前，他想否认都不行。

  秘密之所以被叫做秘密，是因为需要保密。

  为了让贺遂好受一点，方甜尽量把话说的好听些。“老一辈的事儿，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评论。你爸，他也算是……额……因果报应。”

  “人死，人间债消。”

  贺遂说这话的时候，表明很平淡，可眼框里面却嵌着泪水。方甜看得出来，贺遂没法对这件事情释怀。无奈，人已经死了，而贺老太太还活着。他不能因为一个死去的人，让活人难过。

  “小冬，带少夫人回去休息。”

  “我留下陪你。”方甜固执的拉紧贺遂的衣角。

  贺遂强撑起精神，缓缓开口道，“你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衣裳的颜色也不合适。”

  忙到现在，方甜湿透的衣裳都被她的体温烘干了。

  低头一看，自己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长袖。

  她是逝者，除父母儿子外，关系最近的一个亲属。这样的衣裳显得不太庄重。

  方甜不放心的看贺遂，唯恐她一离开，贺遂出点什么事。

  “你病倒了，我还要照顾你。”贺遂无力的把方甜往外推，“去吧，明天早上再来。”

  嘴上答应了，行动上还是想快点换好衣裳，过来陪贺遂。

  贺遂家的老宅子在祠堂后一排的位置。

  如今这个情况，方甜不回老宅去，跑去住酒店，说不过去。

  不畏生死的硬着头皮往老宅走。

  她把身家性命托付给冬瓜，“小冬，寸步不离，盯紧我。”

  “少夫人，总裁早就交代了。”

  老宅子没有做过大修，外表朴素无华。远看是一座普通的两层小楼，走近了才发现是仿古的四合院。

  做一次深呼吸，抬脚进屋。

  贺老太爷在北屋，边上围着一堆大胸小秘书。里边还有个老熟人，贺遂名义上的继母，赵婉凝。

  自从贺遂一怒之下，把赵婉凝的儿子赵承轩送走后。赵婉凝就一门心思扑在伺候贺老太爷上，试图再创奇迹，再生一个。

  赵婉凝哭哭啼啼，“老太爷，求您跟贺遂说一声。让我以遗孀的身份参加葬礼，好好送他最后一程。”

  “胡闹！来个人，把她拖回滨城。”

  贺老太爷好面子，让赵婉凝给他的亲儿子戴白花，叫宗亲族老们看笑话。那倒不如，他躺进棺材里的好。

  赵婉凝见风使舵，立马改口。“老太爷，那，那您允许我明天去拜祭拜祭。毕竟，夫妻一场。”

  方甜差点听吐。

  赵婉凝出现在灵堂山祭拜，贺遂的父亲还不得从冰棺里气得跳出来。

  “老太爷，您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爱我了。”赵婉凝把头贴到贺老太爷脚边，“承轩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贺老太爷更生气了，“滚出去。贺遂他说让你送走，你就送。赵承轩不认你这个妈，也是应该的。”

  “老太爷，我是被逼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求老太爷您一点可怜。”

  方甜知道贺遂掐断了赵婉凝所有的生财之路。赵婉凝要荣华富贵，贺遂偏让她穷困潦倒，让她一辈子活成一场空。

  老太爷激动、响亮的骂声，赵婉凝的哭哭啼啼声，把南屋的贺老太太吸引了过来。

  “奶奶，我回来换件衣裳。”方甜解释自己不是在这里偷听。

  贺老太太站在走廊下，慈祥的笑着，招招手让方甜跟她去南屋。“小甜儿，奶奶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