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对，文章。”

  文翰负手向前：“案子是否真的了结，其实要看的是皇上的态度。如今，大家都看出了案子里的蹊跷，可在事情彻底查清之前，未免祸及自身，无人敢说。”

  程瑾立刻担心起来：“那我若是按照舅父所说的写了这篇文章，岂不是……”

  与他而言也会有危险？

  文翰冷哼一声：“怎么，你还觉得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冒风险的么？”

  想要在朝中站住脚，想要步步往上，怎么可能没有选择，没有冒险？

  文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指向大内皇宫之所在：“如今还没有人敢直言，机会就还摆在你的面前，可你若是犹犹豫豫，等到旁人大着胆子上书一封，到时候可没你什么事了。再说了，我让你写一篇文章，自然早就为你考虑周详了。”

  程瑾面上大喜，朝着文翰又一次郑重抱拳：“舅父如此为我筹划，瑾，心中感念万分，无限感激。”

  “行了，行了，你也用不着对我说这些漂亮话，”文翰摆了摆手，往下说：“说到底，这篇文章能有多大的效果，全在于你自己，我只不过是从旁指点一二罢了。”

  先前他说了，那么多掺杂了红丹粉的胭脂水粉，能从小小一个石阳县遍布整个大梁，只怕这件事背后的推手势力不可小觑，轻易还不好惹。

  所以，在文翰看来，程瑾所写的这篇关乎红丹粉一案的文章，不能直接点明其中的关键，必须得绕着弯子来。

  最好就是从吏治的角度出发，既要针砭时弊，说到皇上的痛点，又不能攻击性太强，说得太重。

  把握好这个度，便是这篇文章的最要紧之处。

  “你明白么？”文翰问。

  谁知，程瑾竟立刻眸光闪动，十分郑重地点了头：“我明白了！”

  文翰有些诧异，答应得这么痛快，他当真听明白了？

  文翰却不知道，他所说的“把握好这个度”，是程瑾每次同文家打交道时都会刻意注意的事。

  父亲早亡，程家没落，家中只有母亲和祖母两个长辈，程瑾从小就知道，他想要鲤鱼跃龙门必须也只能从文舅父这儿寻求帮助和关照。

  但，少年人的傲气和自负，又让他不愿在人前表现出自己丝毫的弱势。所以，每次见文舅父、见淑君表妹，他都会想办法让他们看到他身上的闪光点，让他们看到他的前途无限，同时又不能太过曲意逢迎，失了文人的风骨。

  他有信心，这一篇文章他定能写得足够漂亮！

  程瑾点头：“舅父放心，外甥明白。”

  说完了正事，程瑾这才和文淑君见了面。

  许是为了重新赢回淑君表妹的心，见面的过程里，程瑾对文淑君十分照顾，什么注意路边的一块石子儿，什么近来天气越发炎热，叮嘱她若是觉得暑热难耐可以在房中多用些冰。

  听着这样的嘘寒问暖，文淑君脸上虽也有笑容，但，她心里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和过去不大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