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顾氏的人
作者:古文友      更新:2022-05-03 01:47      字数:2378
  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拖着椅子。

  实木的椅子,很重。

  金谋强撑着身子要爬起来,却因为胸口的伤和腹部的疼痛再一次摔了下去,眼前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

  椅子直直朝金谋砸了下去,椅背正中金谋的脑袋。

  金谋不动了,只是眼睛还睁着,胸口起伏,死死盯着金萱。

  金萱一脚踹开椅子,身子晃了晃,也摔在了金谋身侧,被折断的手显出一种诡异的弧度来,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拔出了金谋胸口的匕首。

  又刺下去。

  再拔出来,

  又刺下去。

  周而复始。

  直到那一片血肉泥泞不堪成了烂泥。

  金谋也彻底没了生息。

  华而不实的匕首见了血,开了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觉得它是一件精巧的玩物。

  金萱的眼神很冷,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看金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北漠的明珠,狼主最宠爱的无忧小公主,手上也有了一条人命,此后再回不到从前。

  匕首脱了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满地都是血,真难闻。

  肚子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叫她都感觉不到那只断了的手了。

  有点疼。

  金萱缓缓闭上眼,不知道她会不会死。

  一滴泪缓缓从眼尾流下,落在地上,将那处的血从艳红变成了浅一些的红。

  她不能死,阿塔还在等着她。

  巨大的求生欲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金萱手脚并用爬着,爬过的地方满是鲜血,用手敲开了门。

  有人来了,她应该会活下来。

  阿塔也会活下来。

  …………

  …………

  宫铭皱着眉头将字条上的内容看完,“金谋死了?”

  苏牧也是一愣,金谋是狼主的第四子,素有笑面虎之称,怎么会突然身死?

  字条被旁边烛火点燃,化为灰烬,宫铭垂下眼,摩挲着指头,“金谋死的有些奇怪,是狼主的其他儿子做的?”

  字条太小,唐生只写了两句话,对金谋是如何死的,并没有提到。

  “让唐生好好查一查。”宫铭直觉这件事非常重要,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王爷。”苏牧应下,而后犹豫片刻,“王爷,上京来信,关于粮草一事,并无进展。”

  宫铭的动作一顿,眼帘微抬看向苏牧,“可这个月的粮草数量无误。”

  “这个月的粮草是兵部侍郎刘思刘大人亲自护送的。”苏牧也皱着眉头,“说是奉了太师之命,在粮草一事未解决之前,都由刘大人负责。”

  “兵部事物繁琐,刘思还有闲工夫做这件事?”宫铭一挑眉,不予置否,“本王来贺兰山之前就听闻工部似乎得了图纸在做什么武器,一年过去,东西若是做好,兵部官员该准备入手,若是没做好,更该日夜和工部商议,哪来的闲暇时间?”

  苏牧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刘思人呢?”宫铭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叫他心慌得可怕。

  “刘大人将粮草送到就离开了,连口水都没喝。”苏牧这时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不对劲,刘思真有那么着急,连喝水的功夫也没有?

  距离贺兰山千里的上京,

  “嗖——”

  一只穿云箭,直直钉在了树上。

  侯嫮缓缓放下手中的弩箭,鹤眼看向远处那只箭,眼底凉薄一片。

  青碧色的立领袄穿的规规矩矩的,下身是雪色的百蝶花鸟裙,稍一动,波光粼粼处鸟儿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鹅黄的披风脱下来被一旁的侍女捧着,这也就是趁着佩玖不在去了太医署,不然侯嫮哪里敢穿成这样站在这里射箭。

  “威力比以往更甚一筹。”侯嫮的手缓慢地拂过弩箭上的机关,“庄大人可知是用了什么法子?”

  庄奕贤站在侯嫮身后,闻言摇了摇头,“弩箭制作乃是机密,除了制作的大工,想来只有宋大人知晓。”

  “是吗?”侯嫮垂下眼轻笑一声,“远距离倒是好用,却不知道离得近了行不行?”

  话刚落,弓弩搭上小巧的箭矢,箭头对准了庄奕贤。

  二人不过三步之遥。

  庄奕贤身子一僵,整个人呆在原地,“太师这是何意?”

  侯嫮微微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神态颇有些二八年华少女的娇态,只是说出的话却算不上年少无知的蒙昧,

  “试试离得近了,还能不能一击毙命。”

  说着,侯嫮松了按着机关的手。

  庄奕贤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没动。

  箭矢穿过他的耳侧,将垂落的束发的发带穿过一个洞,发带松落,狼狈地掉在地上。

  侯嫮眯着眼看着庄奕贤,要是他躲了,说不准她还不会怀疑。

  性命攸关时还有那般大的胆气站在原地,做旁的事情,是不是也能面不改色地去做?

  箭矢射出,侯嫮却没有放下弓弩,而是接着又搭上一箭,“方才本太师手抖了些,这回庄大人可千万要站好。”

  庄奕贤站直了身子,好似真要如侯嫮所说一般,给他做靶子。

  侯嫮眨眨眼,突然放下弩箭,也没有了再试探他的意思,“你是顾氏的人!”

  话语笃定。

  侯嫮今日以弩箭一事叫来庄奕贤,本是怀疑他与贺兰山粮草一事有关,却不料牵出另一件事情。

  庄奕贤点点头,却不说话。

  “顾老太君不知道。”侯嫮冷下声音,“你是顾大爷的人,还是顾二爷的人?”

  顾老太君英明一世,活的通透,朝中自有侯嫮一人当为太师,身份尊贵,除了当今陛下,没人能在侯嫮活着的时候动顾氏一分一毫。

  顾老太君清楚,所以不会再往朝中安排人。

  可顾大爷和顾二爷可不这样想。

  顾二爷是侯嫮母亲的父亲,侯嫮却不依着江南习俗叫他一声外公,而是和外人一样,叫他顾二爷。

  除了顾老太君,侯嫮和顾氏其余人都不甚亲厚。

  也是可笑,谁会去亲厚一些不怀好意,只想着将她嫁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

  顾老太君纵然也重利,却不会拿侯嫮的终身大事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