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曙光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7      字数:7101
  戌时末。

  更声响,夜色笼罩王宫,宫道幽暗。

  清秋阁闹得大动静,嬅修仪该是失心疯了,竟在寝殿梁上悬挂白绫意图自尽,脚踩的板凳已经被踢翻,就在呼吸将尽之时白绫断裂,惹出响动,这才留下一条命在。

  陛下怀揣着怒气去探望。

  于此同时的东宫,一只白鸽从天际飞过,虽至半途被打落,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该传的讯息已经传达。

  距离禁军换班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单舟正在东宫周围巡逻,金文柏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他身后,把信封递给了他。

  一切都那么顺利。

  都不需要讲什么话。

  乾清宫。

  灯火未歇,一道黑影从屋檐掠过,一晃眼便蹿进了宫殿里,砚中的墨水还未干涸,一本奏折还打开着。

  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柄宝剑。

  指缝间闪烁着寒芒,一拂袖,一根银针飞向尚方宝剑,此风还顺势灭了一盏油灯,叮铃一声响,银针落地,宝剑上落下细微的一个凹坑,郁欢走近查看,心里大骇。

  莫管她是用了多大力道,这把剑都不该留下任何痕迹,月刃从衣袖里滑落到手里,她朝着宝剑袭去,短兵交接,宝剑的刀刃上竟有了一丝裂痕,而月刃完好无损。

  此响声惊动门外的守卫,“谁!?”

  油灯一盏盏灭掉。

  “有刺客!”

  “抓刺客!”

  本松懈的带刀侍卫和禁军心里警铃大作,把整座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可惜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几分,郁欢早已离开宫殿,若非必要发出声响,恐无人能发觉她今夜来过。

  宫墙之上一道黑影格外显眼。

  羽林军也出动,拉弓对向那飞驰的人影,可始终不敢放箭,因其并非要逃往宫外,而是一直往后宫里走,要是伤着了宫里的娘娘便不好了。

  一箭破空,消失在了黑暗里。

  和那道人影一起消失。

  禁卫军齐齐朝着那里赶往,正是和单舟约定好的绣春堂,原里边住着个从民间来的妃嫔,是个戏子,整日里都爱听戏,后来人去楼空。

  拐角处。

  一行禁军大步跑过,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人浑似融入了那漆黑的角落,转过身,看向前边明亮的宫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难怪江湖人称阎王,便瞧这神出鬼没的本事,一旦有黑夜作伴,那敌人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东宫。

  余沁坐在正厅里,看着来报的苏公公,苦笑道:“太子妃的身子有恙,早已经睡下了,我也不敢去打扰。”

  乾清宫闹刺客一事让阖宫都打起精神来,生怕沾惹上是非,顾修远也动身前往绣春堂了。

  “如此,那奴才便去回话了。”苏公公颔首,提醒了一句,“只是这自尽事大,嬅修仪和太子妃又是故交,今夜注定是不太平的,还望太子妃在殿里好好休息,切莫四处乱走,绣春堂那边闹了好大的动静。”

  余沁端着茶盏的手微顿,笑吟吟道:“那是自然,谁也不想招惹风波,苏公公慢走。”

  随着话音落下,芹嬷嬷忙送苏公公离开,至于郁欢那里,自郑叙诊断后,服了药便歇下了,她素来不喜人伺候,院中冷清得很。

  才把茶饮下,松了一口气,余沁便见苏公公又折返,还多来了一个太监,她忙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太监挺直腰杆,“陛下口谕,请太子妃立即前往乾清宫。”

  此话一出,正厅里的人皆跪下聆听。

  拱门处,一袭青色素衣的姑娘亭亭玉立,余沁忙走过去,把厚袄脱下替姑娘披上,连带着她自己的一件外衫,“您的身子最要紧。”

  她的余光瞥向角落地上的衣角,很快收敛心神,把衣领整理好。

  离得近了才闻见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联想到肩膀处衣衫的破烂,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细声细气道:“药还在煎着,妾身在这里等您回来。”

  郁欢颔首,拢紧厚袄,陌生的香水味充斥在她的四周,掩盖住了她自身的气味。

  轿撵已经在门口等候。

  一行人默不作声往乾清宫行进,这一路灯火通明,四处都是禁军的影子。

  ...

  “请陛下安,请皇后娘娘安。”

  厚袄在进殿的一瞬间便已经脱下,更有女官在门口搜身,丝毫不顾及面子,青色的里衣配上紫色的外衫有些不搭,郁欢面不改色地行礼,而后落座。

  殿里乌泱泱一群人。

  唐蓁蓁跪倒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游箬冷着脸坐在低位,关婕妤满眼疑惑地跪在地上,还有两禁军架着单舟,男人的手上全是血,怨恨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太子妃,一封书信和一支箭羽静落在木盘上,仔细看,还有一根银针在一旁。

  皇后沉声道:“你一回宫便都是是非,嬅修仪是你故交,单舟也是在东宫行职,御下之责尽失。”

  郁欢疑惑,“臣妾惶恐。”

  陛下紧盯着关婕妤,道:“老九才从大宗正院放出来不到两个月,便又出这些幺蛾子,唐家是郁欢的人,禁军是郁欢的人,朕这位置是不是也是给郁欢留的。”

  “陛下,妾身伺候您数十年,您是知道妾身的啊,妾身怎敢贿赂禁军勾结前朝啊。”关婕妤声泪俱下,“绣春堂已经空了多年,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啊。”

  郑叙匆匆赶来,左手拿着一个铁盒右手抱着一盆焉了的兰花,孙姑姑和太医正也跟在他的身后,“回禀陛下,这牵牛子和兰花形似,掩藏在土里...这舒痕膏里有少量藜芦...关婕妤曾送给嬅修仪的一把玉扇上也涂抹了少量藜芦,浸泡过水后仅剩一股幽香...平常看不出什么,但都是极易滑胎之物。微臣之前便有疑惑,太子妃心善,给臣权利让臣得以去查这些贵物,这才找到了线索。嬅修仪极少使用这些,只是闻闻味道只会造成早产而已,经搜查,在孙姑姑房里找到才从土里挖出来的牵牛子...经臣和太医正查验,嬅修仪的孩子是被毒死的。”

  他提及了皇后,但又不把真正的凶手说出来。

  皇后脸色微沉,这孙姑姑曾和她家是有些关系的,“不可有半句虚言,那你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孙姑姑的账面上多了一百两银子,是来自唐家的,但这账是假的,一直伺候关婕妤的刘琐姑娘自爆这钱是关婕妤贿赂孙姑姑的,而就在臣走后,刘琐姑娘离奇失踪。”郑叙一五一十道,额头上渗出冷汗,他不敢往下说了。

  哪有人会自爆,无非是见钱眼开罢了,最后贼喊捉贼,刘锁姑娘自然是死在他的手里。

  他铤而走险,这事只要咬住了,不深查下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游箬站出来说:“话说嬅修仪生产那晚,妾身在怡月堂看见了孙姑姑和一太监,妾身不疑有他,那太监面生,刚在来的路上见着了关婕妤身旁的太监,这才想起来,正是此人。”

  陛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郁欢一眼,随后道:“一事未平又生一事,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

  关婕妤彻底懵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刘锁不是出宫采买了吗,“妾身没有理由去害嬅修仪的孩子啊,妾身是冤枉的。”

  陛下冷笑,“冤枉?!”

  这时,一个禁卫走了进来,回禀道:“刺客服毒自尽,在绣春堂的戏台子后有一条密道,可去往宫外。”

  昀溪:“这绣春堂多年空设,一直未曾修缮,记是初建时关芒任职工部,老奴这便去问问那些老人。”

  说罢忙退了下去。

  一个禁卫又走了进来,“在受厘殿的枯井中发现一具尸体,经查验,死者名刘锁,一直在关婕妤跟前伺候。”

  所有的联系在一起,真相呼之欲出。

  只是单舟的事还没什么进展。

  陛下怒道:“你这个毒妇!”

  顾绎心刚进来便见到这一幕,心里顿觉不妙,联想到那日郁欢的话,他已经明白了,他先是见礼,而后才道:“父皇,一定是有心人陷害,在座的这些人,有哪个可以说是和太子妃毫无瓜葛,都是有交情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的唐蓁蓁打断,“按你的意思,是说我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陷害一个和我毫无瓜葛的关婕妤?我的孩子比我的命还重要,你张一张嘴便可以颠倒黑白,虎毒不食子,原我才是那个毒妇,哈哈哈哈。”

  她一边落泪一边笑,又失心疯了。

  陛下摆摆手,太医正忙把人带了下去,从自尽一事可以看得出来这位主的精神状况很差,本着给孩子讨个公道来,结果被倒打一耙,肯定更疯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昀溪回来了,连带着一个穿着寒酸的老头,“禀陛下,这绣春堂本是要交由关婕妤住的,关芒老爷便行其职,修了这一条密道,那时我和我弟弟都在那里做工,修完之后,关家竟赶尽杀绝,我弟弟以命相护这才让我逃过一劫,后来关家调离工部,迫于生计我仍在京都做工,一直想着,哪一天能有人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他的身份不假,也确实参与了修建绣春堂的工程,他的弟弟也确实死于非命,只是并非像他所说的这样,和关家无关。

  他收了人的钱,只是说一些教好了的话。

  皇后:“修密道做什么?如此瞒天过海,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都可以进行一些龌龊的交易,关婕妤,你还有什么好说。”

  顾绎心:“还请父皇明鉴,母妃无此心,关家无此心,儿臣亦无此心。”

  郁欢冷不丁道:“若没记错,九皇子之前和波斯国勾结有谋逆之心,臣不知陛下为何宽恕,但谁知道那是不是第一次。”

  顾修远:“关婕妤身体大不如从前,心病难医,父皇念在多年情分,故宽恕九皇弟此次,望他能在关婕妤身前尽孝。”

  郁欢瞥了眼郑叙,后者心领神会,“微臣斗胆,替关婕妤再诊一次脉。”

  陛下嗯了一声。

  关婕妤脸色剧变,整个人僵在原地,先前的泪似乎流尽了再也流不出来了,心死如灰地看着顾绎心,似乎是在告别。

  郑叙:“身子并无大碍,不知之前的脉案为何会写有病药石无医,或是微臣医术浅薄,该让太医正再诊一遍。”

  昀溪:“宣太医正。”

  太医正就在旁边的寝殿里照顾唐蓁蓁,很快便赶到了,听闻要他替关婕妤诊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心...心病难医。”

  昀溪变了脸色,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些弯弯道道岂会看不明白,忙传了另一位太医,在等候的期间。

  有的人看见曙光,有的人看见生命的终结。

  郁欢一直默默饮着茶,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出好戏,她知道陛下知晓其中有她的手笔,可有些事,其实别人宁愿你有一些逾矩的。

  单舟一直死盯着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是同盟,他一句真性情的不敢怨她便要置他于死地吗,为什么。

  很快,今夜当值的三位太医纷纷赶到。

  陆续替关婕妤诊了脉,结论都是身体无恙,脉案作假,太医正好大的胆子啊。

  陛下:“欺上瞒下,祸乱宫闱,你还有什么好说。”

  “妾身冤枉。”关婕妤一声声地喊着冤,可她的语气愈来愈平静,“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是想看他平安呆在身前,疾病之事是人能算到的吗。妾身冤枉啊。”

  此时,皇后轻声劝道:“她确实没有害嬅修仪的理由。”

  “她有。”

  鲜少出声的郁欢放下茶盏,习惯性地揉捏着小拇指,“在此之前,还未封王的皇子仅剩九皇子,若当真没有半点野心,又为何还要再结党营私。”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昀溪,“此前李义递往东宫的拜帖里夹杂着这封信,是为澄清他和九皇子绝无半点私情。”

  话是真的,信也是真的,她稍稍施压,聪明人都会想攀附郁氏这棵大树,李义便是那日在顾绎心府中见到的男人。

  昀溪宣读着信上的内容。

  顾绎心蹙眉,“既说了和我没有半点私情,又何来结党营私这一词,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心。”

  这时,一个禁军匆匆跑进来,“禀陛下,在密道口抓到一个可疑人,可是...”

  陛下:“带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户部尚书孟朗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安,太子妃安。”

  他赴约去北城门,在路上,有人来引路,说不宜相见,吩咐放在里边要他自己去取,他虽心有疑虑,但又想或许是重要的事不宜见光。

  便去了,谁知道,在那里捡到一本奏折,正看着,就被抓了起来,奇怪的是那奏折的纸已经被撕碎。

  看到禁军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是上了套了。

  那奏折的内容虽已经无处可知了,但是哪里递来的还是能知道,昀溪把赃物呈了上去,“是鸿胪寺的折子。”

  联想到刺客,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单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还没人去深究,郁欢先开口道:“原是想滥用职权暗渡陈仓,没成想,九皇子还藏着这么大的本事。”

  孟朗:“?”

  单舟:“?”

  顾绎心:“?”

  此时,原本和单舟换班的禁军被人带了进来,一脸懵逼,“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苏公公在一旁长话短说,最后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单统...单舟突然要和我换班,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想承他一个情,便应了。”那禁军说着,像是醍醐灌顶般,恍然道:“一定是他早有安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单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便是骚乱时用职权放走刺客的帮凶。

  真相大白。

  陛下微不可察地看了郁欢一眼,眼底亦是有几分疑虑担忧,最终还是宣告了此事的结尾,“鸿胪寺和户部以及顾绎心的事还有待商榷,但皇嗣和袭宫一事铁板钉钉,将单舟押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太医正革去官职...关婕妤,赐鸠酒。”

  顾绎心大惊,“不,父皇,您不能这样做啊。”

  单舟红着眼大吼着:“郁欢!你害我!你不得好死!你....”一场串的辱骂,他至始至终没求过一次情,因为他的身份低贱,他的命,别人想怎么断就怎么断。

  陛下蹙眉,看向顾绎心,“你在怀疑朕的决断。”

  “儿臣断无此意,只是母妃她,她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啊,放过母妃吧,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儿臣求您。”顾绎心跪在地上,再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被关在大宗正院时他都没有这样绝望过,“儿臣求您了,放过母妃吧。”

  ——“朕意已决。”

  月亮自东挪移到正空中,高悬着,月色极美。

  孟朗一脸懵逼的来一脸懵逼的走,按理说,牵连了刺杀一事怎么也该下狱调查的,他却屁事没有。

  “臣告退。”

  郁欢信步走出殿门,时不时抬头望月,她不禁感慨,和林弈孚相比她确实逊色不少,她太过犹豫,太过瞻前顾后。

  顾修远和她并肩走着,若他们之前从未坦诚过,他是断不会猜想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可如今,他知道,许多事,许多谋划,皆出自她的手。

  “郁欢。”

  “你好歹毒的心思。”

  “你既恨我便什么都冲着我来啊。”

  “终有一日...”

  顾绎心趋步跟了上来,一把拉住郁欢的手腕,他不顾那些礼仪,扬起拳头想要揍她,随着话音落下拳头也落下,只是迎接他的只有手掌断裂一般的疼痛。

  郁欢像丢垃圾一般甩开他的手,旋即一耳光抽他脸上,嘴角的笑意压抑到了极致,她低声道:“没有那一日,我会尽情欣赏你今夜的痛苦,往后,你只会更加痛苦,我要你生不如死。”

  她想笑,太想笑了。

  顾绎心疯了一般朝她扑去,一侧的顾修远根本拦不住他,那些禁军想插手又不敢,只能看着他像疯狗一样扑向太子妃,“我要你的命啊!!!!”

  他腥红了眼。

  “想打?”

  郁欢也来了脾气,那些记忆里的委屈连带着仇恨一起爆发,一脚把他踹飞在宫墙上,而后一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一下下往墙上砸,她用得尽是蛮力,墙面裂出缝来滚下渣滓,顾绎心满脑袋的血,可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后郁欢踩着他的胸膛,蹲下身望着他,再也没有掩饰脸上的情绪,一声声地问道:“你凭什么坐高堂。”

  “凭什么拿着我的功勋享尽盛名。”

  “你也配作主天下?”

  “一个连马都骑不稳的杂碎,没有我,你算什么东西。”

  顾绎心笑,笑得癫狂,“你又算什么好东西,你的过去你敢让别人知道吗?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你这样的人也配叫将军也配作太子妃,你恨我,你只是没本事弄死那个人罢了,你不敢和他对抗。你比我好得到哪去?嗯?”

  从得了肯定答案后他便开始查她,庙里抄经祈福这种鬼话他才不信,这一身本领难不成是佛赐给她的,沿着蛛丝马迹查,江湖上的事他也知道了。

  他无力地瘫倒在她的脚下,却不像狗一样乞怜,反而嘲讽地看着她。

  “至少我没吃过人肉。”

  笑声刚传出来就被打断,郁欢脚踩着他的脑袋,明明稍稍用力就可以将头踩爆叫他死去,可她还是忍住了,只是踹了那脑袋一脚,拂袖离去,她没有争执。

  那句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呆若木鸡的禁军就这样看着这狼狈得不成人样的九皇子躺在地上笑成疯子,他们完全相信若不是有身份阻碍在,郁欢会毫不犹豫杀了这个人。

  那冲天的杀气,令人胆寒。

  那些对话他们都没听见,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顾修远趋步跟在郁欢身后,怎么追,都慢一步,他可以说是从未见过郁欢的另一面,没见过她打架没见过她杀人,虽然那份气势无法掩盖,可没肉眼见过怎么也想象不出,便是她刚刚打顾绎心,也没牢狱里的那些刑法残忍恐怖。

  终于,他追上了她,牵住了她的手。

  “殿下想说什么。”

  郁欢顿足,冷眼看着他,前世的他亦是冤魂之一,那些过去不该被提及,可是很多事并不是说忘便能忘的,只是装作忘了的样子而已。

  顾修远握紧她的手,试图通过掌心的温度去安慰她,“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我没事。”左手骤然抽离,郁欢沉声道:“今晚我想去受厘殿看着。”

  顾修远:“好。”

  他会替她打掩护,没人会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