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暴露的间谍们

  自从赵蘅和完颜兀术在返回金国途中失踪之后，久候爱女不得的国师蒙赤行大怒，甚至问罪当时的狼主完颜阿骨打。

  但凡完颜阿骨打修为弱一点，当时女真全族就能吃席了。

  可谁让带着赵蘅到处浪的完颜兀术是完颜家子弟呢？

  老丈人的拳头总是不好惹的。

  此刻看到赵蘅，完颜希尹心念电闪，已经想到了种种可能，那是比娶了大宋茂德帝姬还要荣耀的事。

  “圣女之称再不要提，本宫现在只是公子侍女。”

  赵蘅对完颜希尹的热情表面上有些不耐烦，却向着王宇身前靠了两步，恰好堵住了王宇的攻击路线。

  王舒微笑，伸手轻轻拍了怕赵蘅手背，“好了，这次看你面子，就放过这家伙。”

  赵蘅轻声道：“多谢公子体谅。”

  王宇长身而起，俯瞰着完颜希尹，“完颜希尹是吧，你算是完颜家最爱读书的一个了。”

  完颜希尹点头，拱手，“凌霄先生，还请告知我家四太子等人去了何处。”

  虽然不抱希望了，还是要追问一下，哪怕自己身死，还会有从人将此间情形告知狼主，完颜希尹也算是豁出去了。

  看着完颜希尹准备为国献身的架势，王宇忍不住笑道：“你家四太子等人，莫不是剃成光头去了山东帮着梁山贼造反？”

  梁山起义就是王宇带军剿灭的，对于一般的大宋匪寇，王宇多是手下留情，只杀了喜欢吃人的一些豺狼虎豹。

  当然，对于混迹梁山军中，攻坚拔寨、烧杀掳掠无所不为的女真千人队的精锐武士，他们的下场，依旧是京观的干活。

  这里当着完颜希尹说出来，不过是告诉这个另一时空把汉家最美丽的公主折磨的“谷道破裂”而死的畜生，你的畜生兄弟已经芭比Q了。

  若非赵蘅，你也要玩完了。

  不知内情，完颜希尹还以为王宇看在赵蘅面子上对他怀柔应对呢。不禁苦笑道：“先生莫要说笑，当日我千二女真儿郎被先生斩杀也就罢了，缘何又要将他们筑成京观，使他们魂魄不得归乡？这也太残忍了吧！”

  此时，除了还在天边飘荡的蒙兀族和辽国当中的少数部落，大家都有了入土为安的概念，毕竟，不是谁都愿意让自家的亲人被鸟兽啃食达成所谓的天葬成就。

  对于魂魄，大家就更看重了。

  对于王宇把敌人头颅切下来制作京观这种行为，既怕且敬。

  完颜希尹见众人疑惑，当下就把事情大略说了一下，一千两百女真武士，也说成了去打辽人坐船时走错了路，看到官府不仁，愤而出手帮助梁山好汉的义士，谁知却被王宇尽数诛杀。

  杀人还不算，还要把他们切成京观，让家中父老妻子夜夜啼哭……

  一个惨字怎生了得？

  若照往常，完颜希尹如此颠倒是非、道德绑架、声泪俱下的表演，自然会吸引一大票义愤填膺傻不愣登不分黑白的拥趸。

  只是，此时，他身边的都是士子，还有些家伙是各大势力的情报人员。

  这帮人要么聪明，要么见多识广，要么心若墨汁，黑得透亮。

  侧身聆听，待到完颜希尹表演完毕，王宇方才微笑道：“你说的那些人啊，他们不去雄州攻打关城，不去汴梁杀皇帝，为何偏要去祸害女子、孩童？”

  完颜希尹语塞。

  目光怜悯的扫过全场，王宇又道：“『中国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众人皆道华夏乃是礼仪之邦，却忘了这里也是『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之地，也是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的国度。”

  停顿了一下，王宇目光淡然的看着完颜希尹，“完颜，你们来错地方了！”

  王宇的话语很平淡，没有半个脏字，更不见什么威胁凌辱，就是平淡的，如同诉说人一定要吃饭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儿而已。

  可越是如此，众人越能感受到王宇话中的杀意。

  杀意不同于杀气，杀气作用于皮肤，容易被感知，而杀气却作用于骨髓，纵午夜梦回也无法忘却心中的恐怖。

  天时地利相佐，王宇气势如天地般不可撼动。

  压迫之下，纵然完颜希尹也是纵横沙场的悍将，此刻也乱了心神。

  吭哧半天方才憋出一句大失水准却暴露内心秉性的话，“凌霄先生，不要以为在金陵这个地方，你就是安全的。汝必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须知吾等女真满万不可敌。”

  说到最后，完颜希尹已经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了，唯有如此，方能壮胆气，方能让压抑的心灵得到一丝快慰。

  “是吗？果真如此？”

  王宇听了莞尔一笑，平和道：“自汉时匈奴起，北边草原游牧民族走马灯般变换，从未消停过，莫说你们一介女真，便是之前的匈奴、突厥、契丹，甚至之后还有蒙兀什么的，真要惹恼了我，就让文明再跨越一个时代，让你们放下屠刀……”

  众人一听，以为王宇会说让女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谁知王宇话音一转，“让你们从此变得能歌善舞，整天扎西德勒、桑央节措。”

  王宇想到了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兄弟，想到了一首苦情诗感天动地的和尚诗人，马克沁能做到的事，没道理定装药突火枪、转轮步枪、霰弹枪、AK47做不到。

  在碧霞山的工坊里，除了使用千吨级水里锻造机冷锻的合金铠甲，还有应用了身管自紧技术制造的一根根拇指粗、一米长的无缝钢管，那些钢管，已经在电力车床、镗床加工下具备了四根右旋膛线。

  现在唯一摆在王宇面前的难题不过是子弹的地火制作。要知道那玩意在上一个世界可是几百美元一大把，品质优良量大管饱，王宇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去研究“底火是怎样炼成的”。

  王宇突然有些落寞，顿时让身边的一些人心疼了。

  “完颜希尹，你这个无知小儿，竟敢在公子面前放肆？真当吾手中剑不利乎？”叶韵腰间战刀直接跳出一半，那是武人在气机牵引下出手的节奏。

  “叶姐姐且慢！”赵蘅伸手拦住了叶韵，“不要坏了公子大事。”

  不待叶韵答复，赵蘅看向完颜希尹，“你回去告诉狼主，莫要冒犯公子天威，为草原带来天谴！那时，纵然萨满神也救不了你们！”

  这是最严厉的警告了。

  看着赵蘅紧张甚至恐惧的神色，完颜希尹猛然反应过来，王宇手里还有令人闻风色变的天花病毒，甚至听说还有比天花病毒更恐怖的瘟疫，一时间不禁想到，若是这家伙出了事，莫不会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想想远方的亲族，想想自己的部落，完颜希尹瞬间汗流浃背，被恐惧吓跑的智商也回来了，躬身抱拳道：“下臣谨遵圣女谕旨！今后先生到处，我族必定退避三舍！”

  这是表示尊重，也是隐晦的表示，我跟你拉开距离，你还能让我等染上疫病？

  不得不说完颜希尹作为金国看书最多的宗室子弟，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还不速去？！”

  赵蘅一声清吒，完颜希尹和几个伪装成士子的同伴扭头就走，说不尽的狼狈。

  ……

  众人没想到在这场举世瞩目的士子盛会上会出现如此西洋景，不禁乐开了花。

  随着完颜土鳖仓皇离去，一些人也跟着离开，他们知道，自己也已经暴露了，叶韵那宛若实质的眼神，令他们不寒而栗。

  “公子……”

  赵蘅轻唤一声，回头看看王宇，脸上血色尽褪，贝齿轻咬红唇，屈膝福礼之后快步跑回桃花庵。

  主动出现在人前并非王宇、洛清川吩咐，而是赵蘅自作主张，夹带私货所为。

  纵然大宋千好万好，故国难舍，故人之情难断，赵蘅能为自己的族人所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先生，我们……我们……只是仰慕先生……”

  一身男装的杨沫儿想要解释却颇感无力，一声轻叹，听由命运安排吧。

  看看一身男装脸上还做了伪装的杨沫儿，王宇知道对方仰慕是假，刺探情报是真。

  不过，鉴于高句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表现，王宇并未急着驱赶这位高句丽间谍，反而把视线落在另外两位白衣士子身上。

  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

  “方女侠，刘法王，大圣明王方腊先生可还吐血吗？”

  被王宇一语道破真身，方琼和刘西瓜伸手摸向腰间软剑。

  这两位易容成男儿的西贝货，打扮起来颇有些不太用心，比起杨沫儿这种专业间谍，女性特征太过明显，不过，众位士子都是风流中人，谁会没事儿揭穿两个仰慕圣学的美貌女子呢？

  大家乐得装傻，方琼、刘西瓜乐得假装不知众人装傻，各取所需。

  此刻，自家真实身份被王宇一口叫破，这两位美貌的白衣女子顿感杀机临身。

  要知道，方琼可是方腊的幼妹，是朝廷通缉10万贯的反贼头目。

  而刘西瓜，则是方腊军中悍将，上战场时头戴鬼面具，手持斩马刀，从未遇到能敌三合之将，号称方腊军中的塞曹樱。

  这两位，无论是汴梁、还是金陵，都是杀之后快的人物。

  持剑紧张的戒备着，不忘向着潜伏在人群中的手下下了伺机而动不可轻易暴露的指令，方琼恨声道：“凌霄先生果然好手段，先斩圣公大将庞万春，又飞马入杭州打伤圣公，此份能为周大宗师不能及，曹云麾亦不能及！”

  方琼话里看似示弱，却在挖坑，“只是请恕小女子才疏学浅，当日先生夜入杭州城，连斩圣公军中将领十七人？因何却对圣公伤而不死？莫非先生所谋甚大……”

  这是指责王宇不尽心了。

  也是在明目张胆的挑拨王宇与汴梁和士人之间的关系。

  如方琼意料之中一般，王宇并未把这近似叛国的指控放在心上，只是摇头道：“拙劣的离间计。告诉你们也无妨，本候就是想要朝廷调动曹樱所部平方腊之乱。”

  众人惊异声中，王宇又道：“府州太远，杭州很近，我想她了！”

  假公济私能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偏偏众人却觉得喜闻乐见。

  在座的哪位不知道凌霄先生那首“战地黄花分外香……她在丛中笑？”

  思念自己的心上人，想要与心上人距离近一些，有错吗？

  此时，众人觉得王宇身上更多了三分人味，更让人亲近。

  “你——你，你无耻！”方琼词穷，方女侠也是能动手绝不哔哔的典范，辩论、挑起气氛，方女侠小学还未毕业。

  另一位白衣女子更加直接，也是靠武力吃饭的。

  刘西瓜直接变魔术般从袍服中抽出一把斩马刀，利刃出鞘指向王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且看你能挡某几刀？”

  对于刘西瓜的邀战，以及不断提升的气息王宇并未介意，反而有些玩味的看着刘西瓜，问了一个令刘西瓜想不到的问题，“请问你是成王的小女儿还是孙女？”

  家世突然被曝，刘西瓜惊恐万分，王宇道：“你们成王一系要造反，要抢皇位，自会有皇族大宗正收拾，只要你们不残害百姓，与某何干？某与刘胤佶那厮不熟！”

  破案了，一下子就破案了。

  大宋官员、军方、六扇门、皇城司不是摆设，为啥方腊起义一旦发动就如火如荼，攻克府县，拿到武备如同事先安排好了的一般？

  原因就在这里，有内鬼！

  成王一脉既然没有被太上皇斩尽杀绝，反而好好的安置起来，自然有野心家勾连鼓动，让成王后人东山再起，再夺皇位。

  听着王宇近乎大逆不道的话，上官文渊等人不禁捂眼，别说言语上冒犯了，这位主当日可是把皇帝胖揍了一顿。

  时至今日，就是刘胤佶、曹太后在此又能拿王宇怎样？

  世人知道内情的还得给王宇竖起大拇指。

  不过既然涉及到皇家皇统之争，场面自然也就安静下来，无尽压力朝着刘西瓜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