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参观学习和间谍炸裂

  产业升级这四个字说出来轻飘飘的，但真要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王宇先发多人初步统一了思想之后，为了让众士子有直观印象，还遣人带众士子参观了珍宝斋名下各大工坊和商铺运作。

  众多士子在这个过程中不只是看，也听到各工坊负责人深入浅出的介绍。

  这些还不能逃脱参观、浏览开阔眼界的范畴。

  当众士子初步见识了金陵初建的工商业体系之后，心中想着如何自家有哪些资源，该如何升级自家产业之时，珍宝斋为首的金陵工商体系，还向众人提出了自身的需求。

  煤矿、铁矿、木料、竹子、甜菜、甘蔗、桑蚕……

  围绕着衣食住行，围绕着富国强兵，各种订单缺口不计其数，各种产业需求旺盛。

  这是以利诱之了。

  众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翘，接了金陵工商体系派发的订单，就绑上了王宇的贼船，为了自家利益，众人也不会、也不能让某个困居汴梁城的书法爱好者皇帝窃取了众人的劳动果实。

  这是阳谋，摆在阳光下，让无数人都明了的阳谋。

  众多士子、各大势力能否拒绝？

  拒绝不了。

  只是简单的计算了一下，众人就明了了一件事：效率低下的小民传统农业或许能带给自己三倍利，还会惹得一身麻烦、一个土财主的名声，而工商业十倍利起步，却能优雅的站着把钱赚了。

  这种选择不必担心会被打压，盖因今次聚会，数万士子都被囊括其中。

  这些士子的利益，就是整个大宋的利益，甚至，某些邻国权贵的利益。

  不必担心金陵工商体系的订单会跳号，先说背叛一两个士子金陵工商体系不会惧怕，可与全天下士子及他们背后势力为敌……

  那样的结果，还不如直接建立个国家……

  众人也不必担心金陵工商体系的支付能力。

  在参观过程中，绝大部分士子们也见识到了金陵银行的储备金制度。

  在深入地下二十米的地方，用了厚达一米的花岗岩、中间加了一层流沙，而后又用两寸后的钢板制作的堪比太和殿般巨大的金库之内，一个个重达两千斤的金锭整齐码放着，一眼望不到头。

  不只是金锭，还有十倍数量的银锭……

  金陵银行负责人微笑着告诉大家，有多少金银就有多少银票，上下浮动不得超过20%，若超出，则停发银票，并销毁。

  至于金陵银行有多少储备金，为了储户财产安全，只有金陵银行二十三家股东排出的掌柜知晓，并监管着金银存取以及银票制作。

  当然，因为金陵银行信用良好，目前为止，除了柜台上周转的一千万两白银和等值大宋铜钱不时取出、存入，金库里的金银都只进不出。

  在一众士子看花了眼，认为比国库中的金银还要多时，金陵银行负责人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此处的储备金看着扎眼，实则只是金陵银行资产的小头，金陵银行资产的大头在各大工坊、商行的股份。”

  “刘郡王，不，刘总掌柜，请问金陵银行有哪些产业？”

  有士子向刘胤佶爷爷辈的果毅郡王刘崇礼提问。

  已经六十二岁的刘总掌柜对于大家认清自己的地位很满意，微笑道：“我们的投资涉及方方面面，例如各位刚刚一路乘车过来的车马行，路边饮水的茶馆，为两位晕倒先生诊治的医馆……”

  这些都是小的方面，大家觉得能够接受，都微微颔首。

  “又如以金陵为圆点，不断向着各州府县眼神的水泥公路。”

  刘掌柜又说了一点，大家不禁点头认可。

  水泥公路也是金陵的一大特色。

  最简要概括就是收费。

  若是携带了货物，行人则收一文，马车则收10文。

  不带货物的行人沿着人行道快步行走不收费。

  走慢了会收一文钱的车马费，有专门的马车看着谁走慢了阻碍了公路运转速度，会强制把你拉上车，带你去目的地，二十里地只要一文钱。

  若是连一文钱都不想出，那简单，您就跑起来，若是还跑不动，也简单，直接去隔壁不收费的原本的土路上晃悠，没人管你。

  对的，你没看错，金陵的水泥公路旁边就是原先的土路，而公路养护人员没事儿还会对土路进行一定的养护，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行人想要体验竞走的感觉。

  水泥公路平坦、规整也就罢了，而且还干净，走上一天，身上也不会有多少泥土，而土路则不同，虽然也有养护，但干燥天气尘土飞扬是少不了的，下雨天气坑坑洼洼也是少不了的。

  有士子学过王宇教导的新式数学，心中只盘算了一下，就发现这水泥公路简直就是一条流淌着金银的河流，关键是，大家还花的心甘情愿，比起那些进城要收入城税的城市好太多了。

  难怪金陵各地都在风抢着修建水泥路。

  这果然是个大产业。

  刘总掌柜又竖起一根手指头，“我们还在逍遥侯开设的盐田中有一成股份。”

  众人再次哗然，一成股份，年获利也要百万贯以上。

  纵然众人知道胶州的盐场已经被缺心眼无父爱的狗皇帝抢了去，架不住逍遥侯又在南边开了两座产量更加惊人的盐场。

  “其他的各位贤达也知道，我们还有船厂，可生产远渡重洋的商船，当然，有了船，就能在海里开设渔场，各位这几日吃到的鲜美海鱼就是我们旗下渔场提供的……”

  刘崇礼已经六十二岁了，能够赋闲的日子却因金陵银行所图甚大，为清河公主刘毓秀所请，已故太上皇刘祁镇委派来坐头把交椅，初时还哭哭啼啼不乐意，现在，给个亲王老头也不肯走，某种意义上老头非常享受自己是天下最有钱、最有影响力的人的成就。

  而这一切，只要抱紧逍遥侯大腿就好。

  至于远在汴梁的曹太后，那是侄子媳妇，跟他耍威风不好使，至于宣和天子刘胤佶，对不起，叔爷爷不鸟你，只要每年能拿到百万贯年薪养活宗人府里的老少爷们，敢炸刺就把你逐出老刘家门墙。

  老爷子在一众书生、穷措大们面前狠狠装了一把，最后轻飘飘的一句：“若是各位士子遇到难处，可以向我们申请助学贷款，当然，换不起也没关系……我们扶贫！”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几乎每家有一定规模的作坊、商行都会提出对士子和贫苦民众的帮扶政策，还有各种勤工俭学机会，有士子惊讶的发现，在金陵，只要你想上进，学习不是问题，养活一家老小也不是问题。

  这些就是产业升级带来的改变，凌霄先生期望我们能让自己的乡梓也如金陵一般。

  众士子心中沉甸甸的，原本富丽堂皇的汴梁看着也差了意思，少了人情味，很多人更是坚定了自己本就有所倾向的立场。

  听凌霄先生的没错！

  ……

  三日后，清风微徐，桃花洲上竹林之中。

  参观考察过金陵附近工坊甚至体验过金陵银行运作的士子们再次齐聚一堂。

  这一次大家更显成熟，心有沟壑。

  讲学不一定要用讲的，亲身实践会是更好的学习方式。

  “先生，参观工坊时，因何将我等拒之门外区别对待？可是看我等家贫，方才如此？”

  一口汴梁官话的士子有些不服，身后三十余士子同样面露不忿之色，他们的儒衫上有补丁，看着让人心酸。

  他们只参观了一些民生相关工坊，没能进到一些关键性的工坊、银行，听到其他士子所说，看到了普通工坊的不凡，才越发不忿自己错过了什么。

  没有理会悄声议论的人群，王宇看看对方，微笑道：“技艺无国界，可发明这些技艺的却是某等这些汉家儿郎。”

  家贫的伪装突然被戳破，王宇一句话让为首士子色变。

  悠然的品了一口茶，王宇微笑道：“我知各位，有些来自高句丽，有些来自东瀛，有些来自辽地，也有些受完颜吴乞买指派，来自金国。”

  转瞬间，原本气势汹汹妄图围攻王宇的三十多人成了众矢之的。

  “大家静一静，且听某一言。”

  挥手间制止了会场骚动，王宇很是随和的说道：“你们学儒学，心向汉文明，这是好的，但请恕我不能把关系国家强盛的钥匙交给你们。因为，给了你们只会给世间带来更多的灾难。”

  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士子此时抬起头，“先生，不是说有教无类么？莫非，你等汉人可是怕了我女真男儿？”

  众人看着这位脸色铁青，隐露胡茬，一身儒衫却显得彪悍的汉子有些狐疑，此人之前与众人交往时，一口汉话说的标准，根本让人猜不出对方是女真人。

  “某，完颜希尹，想请教凌霄先生，贵国皇帝都带某等友善，与某等在海上秘盟，汝因何敌视某等？”

  金国使节完颜希尹此时也摊牌了，丝毫不以自己潜入金陵探究王宇与众多士子交流为耻。

  “女真野猪皮呀，果然不是守礼之人。”王宇好笑的看着四周众人，目光在一些人身上停留，对方顿时汗湿夹背。

  “且把你们看到的，听到的，带回去告诉你们身后的人。无碍的。”

  王宇淡淡一句话，让这些皇城司的密探，汴梁各大势力的使者如蒙大赦。

  时至今日，以王宇的声望、学识、战绩、地位要行士林盛会，各大势力怎会轻易放过？

  不止汴梁刘胤佶、曹太后等人派了密探前来，苟延残喘的辽国、还在整合辽国败亡势力的女真、一直眼热中原的高句丽、从无安定之心的安南、苟安一隅的大理，一直狂妄野心蓬勃的东瀛都派了人来。

  先前大会，王宇可以让他们知道，无所谓的，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

  纵然大家一起产业升级，也只会沦为汉家工厂的原材料产地和产品倾销地。

  这只是经济战争的最基本形态，不会影响到大宋发展，反而有助益。

  但是，涉及到国计民生的尖端科技作坊，他们去不了。

  一场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

  情报！

  而情报从哪里来？

  可不只是从军中直愣愣、傻呵呵只会拿马刀砍人的斥候处来。

  各国的使者、商人都是明面上的间谍，至于混迹各国权贵宅邸的女佣、仆役，这算是相对隐匿的，还有那些祖孙三代生活在大宋，一经激活就狂热无比的暗子……

  所有人都认为大宋在情报方面不设防，哪怕有皇城司看守，整个汴梁也是个大筛子。

  可金陵却不是汴梁。

  尤其是王宇入住的金陵。

  前世身为战略级特工，王宇反间是专业的，该揪出来的一个也跑不了。

  叶韵长腿小妞可不止会给王宇端茶递水，她手下的女卫，都是从六扇门侦情司出来的高手。

  没有把不讲规矩，觉得自身身份就是依靠的完颜希尹当回事，王宇在与其他势力的情报人员交谈，他们还是可以被分化、被拉拢、被争取成为双面间谍的。

  一战废了天祚帝最后力量，从此自认为血脉高人一等的完颜家天才，完颜希尹却不干了!

  一个习惯用马刀跟跟说话的强盗，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漠视呢？

  被忽视的的完颜希尹突然大吼一声：“凌霄先生，莫要以为汝躲到江南就能偏安，若惹恼了我女真男儿，大宋顷刻间覆手可灭，那是纵然搜山检海，尔等也逃不脱某胯下马、掌中刀。”

  既然揭破了身份，完颜希尹就不装了，把金人的跋扈显露人前。

  噌！

  一道剑芒闪耀，完颜希尹头上发髻竟被斩断。

  “敢对公子，皆斩！”赵蘅手中长剑归鞘。

  “你——你是圣女殿下？”

  完颜希尹看到赵蘅出现，眼皮直跳。

  赵蘅是什么人？

  金国国师蒙赤行的爱女，草原上当之无愧的明珠，多少男儿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圣女？

  完颜希尹没想到能在金陵，这个大宋腹心之地看到赵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