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少年中国，九霄雷震

  众人千里迢迢赶来金陵，来到桃花洲，不辞辛劳披星戴月汇聚于此，就是想听到“今圣”凌霄先生的言辞。

  尤其是在当下风雨飘摇、人心无措之际，更是想知道能够影响大宋未来走向的凌霄先生，对当今朝局的看法、意见。

  却不曾想，凌霄先生还未露面就已经先声夺人，一篇千古雄文听的人头皮发麻，无一字提当今局势，却无一句不是在谈当今大宋之窘境，引人深思，发人深省。

  他们自然不知道，千年之后，梁启超先生做此雄文时，正当国家、民族最黑暗之时刻，犹如此时仓皇无措、垂垂老矣之大宋；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时也有无数青年学子胸中火焰燃烧，愿为家国死，依如现在之大宋！

  人们头皮发麻，静静听着竹林上空玉语纶音，就听王宇又道：“然我中国，时至今日，其行老朽，其声贫弱，正当少年时，却发白发，行将就木，非老耶？实病矣！”

  “只是病了？不是老朽了，尚有药救？”

  众人心头一松。

  此时王宇声音停顿片刻，在众人思考声中再次响起，“有术士道：国之兴衰，天下大势也，有腐儒道：国朝大事，天子、衣紫者责任也。”

  这是很多人心照不宣的事了，大家都会在茶楼酒肆中指点江山，把看不惯的、昏聩的朝廷指令一股脑的推给朝中大臣，间或也影射到了皇帝。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国朝军事疲敝，屡战屡败被辽国欺负、被反贼吊打都是朝堂诸公的责任，自家吃不饱肚子，甚至拉不出屎也是朝堂诸公的责任，跟自己没有关系。

  王宇知道这是士林普遍的论调，错漏都是别人的，唯独我自己是正确，奈何你们不听我的，活该如此。

  很多人被王宇道破心思，面露羞涩，就听王宇又道：“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国者，则中国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

  这就是王宇一直的论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在座的各位，一个也跑不了，这天下兴衰本就该由你们来主导。

  这话听着提气，众人不禁凛然，原本松弛的背脊挺得笔直，胸中燃起一团火。

  无数双眼睛目光灼灼，王宇很满意已经达到的效果，继续添柴道：“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中国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中国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没有人会拒绝成为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便是84岁的颜渊，也捋着胡须认为自己此刻正是儒家的“美少年”。

  下一刻春雷在天空炸响，王宇声音如山崩、如海啸，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

  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少年胜于列国则国胜于列国；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在王宇之前的著作、讲学中，已经普及了地球的概念，并为广大士子接受，因此，此时提出并不突兀。而中国之说，古已有之，王宇不说大宋，也没有问题。

  听到王宇的鼓励，一众年轻士子眼中已经冒出熊熊希冀火焰，恨不得仰天长啸。

  都是中国少年，自然要奋发而起，为国之少年！

  就在这时，天际露出鱼肚白，东方红日璀璨，跃出地平线。

  王宇一指旭日，口中大喝道：“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这已不是乳虎啸谷，而是九天龙吟。

  少年中国说这篇雄文在梁启超先生发表之后，激励了几代人，今日，王宇把它拿出来，虽然只是节选，但足以让一众学子听得跳起来，须发皆张，忍不住仰天长啸！

  ……

  哪个少年心中还未有三两热血？！

  待到众人逐渐平静下来，一袭白衣的王宇已经站在高台上。

  那身形，那样貌，与当日金陵校场辞别父老时无甚不同，与在各地讲学时一模一样。

  时至今日，王宇，被士林冠以凌霄先生而不名，更被众人公认为「今圣」，没想到却依旧如昔日般，是那个翩翩少年小书生。

  “众位师长、同仁，王宇有礼了！”

  “拜见先生，我等有礼了！”

  谦和的见礼之后，有激动的士子忍不住跳了起来。

  “先生，先生，学生闻先生雄文，此刻心中热血沸腾，愿提三尺剑，为国戍边，为国——诛贼！”

  中年士子看着王宇眼睛都红了，那一句“为国诛贼”更是引得无数人应和。

  虽然已经为人父、为人夫，经历了社会的毒打，中年书生血仍未冷。

  中年书生虽然没有名言国贼是谁，但大家都知道他话中的贼人是谁。

  汴梁皇城龙椅上的那个，就是弑父失德的国贼！

  群情汹汹，老成者如上官文渊、左公佑等人却不敢站出来制止，他们有了春秋不假，心却如少年，岂能被天下士子斥为“老朽”？

  一时间整个竹林中诛贼的声音响彻云霄。

  众多士子勾连在一起，他们的家族、亲朋、故交联合在一处，那力量足以撼动高高在上的皇权。

  纵然有金陵府派来的衙役、兵卒维持秩序，也无法扑灭这股能掀翻天地的汹涌怒火。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声音很轻，大家却听的分明。

  “贼在哪里？”

  王宇轻声问着，虽然只是简单一问，却让大家冷静下来，静心思索。

  “是啊，贼在哪里？如今大宋之衰败，只在天子一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