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涵看着双眸噙泪的她，模样怪楚楚可怜的。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温柔地说谢谢。

  他心中一动，便不由自主朝她走近了一步。想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蓦地想起沈宛中午跟他说过的话，他悻悻然收回了手。

  “你们去医院吧。剩下的我来处理。”他摆摆手。

  阿亮和保镖帮忙把王睿抬出去了，他们送王睿去急救。乔心悦和杜成一块跟着去。

  夜店里只剩下郝家的人。

  吴旭说：“涵少，郝先生要惩罚杜成，你不该管这事的。”

  “他到底想怎么样？宛姨已经跟他十年了，和杜成早就没来往了，他干的狗屁事真够没劲的。”郝天涵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看看这个。”吴旭从自己的手机里打开一段视频监控。

  是沈宛在杜成的酒店房间门口打电话的画面。

  沈宛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郝天涵问：“这是什么情况?”

  “从监控看沈女士在杜成的房间门口给他打电话，很伤心的样子。郝先生已经在从日本飞回来的路上了，半夜会到云城。”吴旭淡然地说完，收起手机。

  郝天涵睨了一眼吴旭，不禁冷笑，“他总是那么紧张宛姨，可人家根本不稀罕他。何必揪着不放，不如放她自由。”

  “这话，涵少应该跟郝先生说。跟我说，没有用。”吴旭微笑。

  “我说你他妈是个机器人？要么绷着脸，要么笑起来像个鬼一样，丑不拉几的。”郝天涵忍不住骂道。

  阿生听着这一顿很解气，不由得噗嗤笑了一声。

  吴旭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依旧笑着：“请不要人身攻击，我自认长得不丑。”

  “我说你丑，你就丑。”郝天涵戳着吴旭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

  吴旭只好点头，“好，随涵少开心。”

  “我不开心。看见你，我就倒胃口。”郝天涵说，“趁这次他回来，你滚回去跟着他，别丫的天天追着我跑！我不需要你这条哈巴狗。”

  阿生也不喜欢吴旭。一面跟着涵少，一面又把涵少的动静向郝军打报告，吴旭很惹他反感。他巴不得吴旭赶紧滚回郝军那边。

  “求之不得。还望涵少替我说句话，让我滚回郝先生身边吧。”吴旭保持着谦逊的笑容。

  他白了吴旭一眼，这家伙身在曹营心在汉，居然也不喜欢他。

  阿生叫来夜店的经理，“这弄得乱七八糟的，赶紧处理干净。明天照常营业。”

  接着，郝天涵去了医院。

  在杜成他们出去之后，他派了两个手下悄悄跟在后面，以防万一能帮上忙。

  杜成他们来的是人民医院。

  他到人民医院之后，直奔急诊室那边。

  王睿正在抢救当中。

  乔心悦和杜成一行人在走廊上等着。

  他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并不打算过去。

  阿生站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样子很想走过去似的。

  他拍了一下阿生的头，下手挺重，阿生捂住脑袋滋溜了一声。

  “干嘛打我啊。”阿生揉了揉脑袋，委屈巴巴的。

  “小声点。”他没好气地睃了阿生一眼。

  走廊上那么安静，他不想被乔心悦发现。

  阿生低声问他：“来都来了，你为什么不过去？”

  “王睿跟我没关系，过去干嘛。”他是来偷看乔心悦的。

  只要她没出事，他便心安。

  乔心悦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坐在椅子上，仰头靠着墙。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似乎在想什么痛苦的事情，眉头皱得很紧。

  他缩回脑袋，打开手机的摄像机。将摄像孔露出去比将他的脑袋露出去保险，不容易被发现。

  镜头放大再放大。

  只看乔心悦。

  他才发现，她的眼角带着泪光。

  她在哭？

  然而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

  杜成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也在发呆。

  阿亮和两个保镖离他们远一些，都没注意看她。

  “怎么了?”阿生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担心地问。

  “她很伤心。”他轻声说，像是在喃喃自语。

  阿生说：“她跟王睿的关系有那么好吗？有什么好哭的，王睿死不了的。”

  他没说话。

  直觉告诉他，她不是为王睿哭。她有心事。

  他动了动身子，阿生以为他决定要过去了，便也跟着迈开步子。

  可他又止住了，没走。阿生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你想去给她擦眼泪，就去呀。你涵少还有怕的时候？这么扭扭捏捏的太不像你了啊。”阿生揶揄他。

  他沉默着，不想理阿生。

  走廊的另一头来人了。

  脚步匆匆，声音却很小。

  他一开始注意到，直到那人走到乔心悦面前，他才浑然一惊。

  是明琛来了。

  乔心悦的头虽仰着，眼睛却是闭上了。明琛站在她面前，她完全不知道。

  杜成欲要开口，被他一个手势拦下了。

  明琛把手轻轻放到她脸上摩挲，擦掉了挂在她眼角的一滴泪珠。

  她以为是杜成，猛地一睁眼，入眼的却是她最牵挂的男人。

  他露着温柔的微笑，弯着腰在看她。她感觉像是在做梦，抬手去摸他的脸。

  他的脸庞带着深夜凉风的触感，丝丝凉凉的。他的皮肤很光滑，如丝缎一般，又似牛奶一样美白。她忍不住用力地拧了一下。

  “疼。”他倒吸一口气，她居然拧他！

  不是梦，是他真的来了。

  “明琛，你怎么会来了？”她跳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全然忘了身边有四个电灯泡。

  那四个电灯泡很自觉地站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了。

  “是因为王睿的事来的吗？”她说。

  可一想又不对，时间不对。

  送王睿来急救才不过一个小时。他即使知道之后，从樱花市赶过来，怎么着也得要三个多小时。

  “我当然是因为你。”他搂紧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白天太忙了，他抽不开身，晚上开完会才急匆匆赶过来。

  “我没事，我很好。”她以为他在担心她。

  白天在剧组里，她被陆老板表白，又被郝天涵邀请共进午餐，她都躲过了。

  虽然网上在传她被某老板求爱的事情，她不作任何回应。这一天关于她的风风雨雨明天过后，会被人遗忘的。

  “没事？那为什么哭呢？”他摸摸她的头。

  她低低地说了什么，拐角那边的郝天涵听不清。郝天涵收起手机，呆了一会。

  自从明琛一出现，她的脸上就绽放出笑容。那种笑容是明琛专属的甜蜜。

  阿生替他气愤道：“那个明琛挺会哄女人，切。我们什么时候弄死他？”

  “她不喜欢我，所以不会对我那样笑。”他说。

  阿生说：“涵少，你不会难过了吧？”

  他难过的时候，会特别安静。阿生最怕他突然安静，不知道怎么哄他。

  而他一难过总是会躲起来，也不爱说话。

  果然，他转身就走了，头也不回地对阿生说：“别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