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涵去了沈宛的住处。

  沈宛一个人在家，她的助理陈熙回家去了。

  他按了很久的门铃，沈宛才出来开门。

  他以为沈宛睡了，可她身上穿的是监控视频里的衣服，说明她没睡觉。

  进了屋，沈宛给他倒了杯水。

  “我不渴。”他不喜欢喝水。

  他走到垃圾桶边干咳两声，吐口痰。抽过烟，喉咙有点不舒服。

  垃圾桶里扔的东西不多，除了几张用过的抽纸，还有一个圆圆白白的药瓶。药瓶被抽纸遮了一部分，露出来不完整的几行小字，其中有镇静、缓解焦虑、助安眠等字眼。

  沈宛拿过来一盘水果。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抓起一个苹果咬了两口。嚼着不知味，又扔回桌上去了。

  “多喝热水，吃点水果，对身体好。别老想着喝酒和饮料。”沈宛在他旁边坐下。

  他的脸色不太好。

  她的脸色也是很疲惫。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

  “你不开心？”两人异口同声发问。

  他傲然笑了笑，“我很开心啊。我哪有不开心。”

  “你就装吧。”沈宛也笑了笑，“说吧，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他要回来了，我来告诉你一声。”他说。

  沈宛吃了一惊，“郝军要回来了？”

  太突然了。

  “他知道你去找过杜成。”他有一点愧疚。

  是因为他告诉她，杜成在云城影视城。

  若不然，她也不会去找杜成。

  后来就不会发生王睿被打，杜成差点被切手指的事情。

  沈宛说：“他又派人跟踪我！”

  “他是真的在乎你，不过他的手段你不喜欢。”他知道郝军对沈宛何止是一片真心，说是痴心也不为过。

  在郝军的心里，他这个侄子还没有沈宛重要。

  沈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但是他的爱……太让人窒息了。”

  郝天涵怔住了。他跟郝军原本是一样的人，想得到什么，耍尽手段也要去抢夺。

  若喜欢的是一个人，也会去抢，哪怕对方不喜欢自己。

  他差一点就要走上郝军的路。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乔心悦对明琛笑的样子。

  比他第一次在海报上见到的她，笑容更为绚烂，太美了。

  “宛姨，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啊？”他看沈宛的心情不好，关心一下。

  沈宛的眼睛有些红，像是犯困的红，可她又不是困的样子。

  也许是躲在家里哭过了。

  沈宛说：“我睡不着。”

  他打开电视机，随口一问：“每天都睡不着吗？”

  沈宛端看他的表情，说：“偶尔而已。”

  “宛姨，你最近瘦了不少，黑眼圈也大了。”他又说。

  他打开了一个深夜养生节目。

  “最近在减肥？”他偏过头来，眼里带着一丝莞尔。

  她扯出一个笑来，算是默认。“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看电视做什么？你也不是喜欢养生的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玩养生，我学学。”他戏谑地笑了声。

  客厅的门有响动。

  他生性比沈宛更警觉，先她一步扭头去看。一双锐利的眼正好对上郝军微讶的目光。

  郝军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沈宛的家里，尤其是这个时间点。

  沈宛随郝天涵站了起来，她说：“回来的可真快。”

  郝军不理会她的冷言冷语，走到郝天涵面前，“你怎么在这？”

  “知道叔叔风尘仆仆赶回来，第一时间肯定是来找宛姨，我来为你接风洗尘。”他莞尔。

  郝军瞪了他一眼，“大半夜的给我接风洗尘？不需要。”

  “叔叔，今晚玩得可开心？”他递给郝军一根雪茄。

  郝军不接，冷眼看着他。

  沈宛终于知道郝天涵为什么来这了，他是在等郝军。

  “你滚，我和沈宛要休息了。”郝军说着，打横抱起沈宛。

  沈宛被郝军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郝天涵踢翻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桶里的药瓶滚了出来。

  郝军没去注意从垃圾桶里滚出来的垃圾。

  相反，沈宛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感觉很不安。

  郝军看向怀里的她，“怕什么？他还能翻出浪？”

  她挣扎地想下来，郝军反而抱得更紧。

  “你已经得到宛姨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今晚还派人去为难杜成？”他质问。

  郝军只顾抱着沈宛往前走，没说什么。

  他提高了声调，“你看这个瓶子！宛姨失眠很严重，你知道吗？”

  郝军准备抬脚上台阶，闻言，身子一滞，收回了脚。站在原地。

  “他说的是真的？”郝军温声问沈宛。

  她表情淡然，不否认也不承认。她那会要去给郝天涵开门，出来时顺手把空药瓶扔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

  此刻想来，她后悔不已。

  郝军蹙眉，“你为什么睡不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用你管。”她说，“你放我下来。你今晚对杜成做什么了？”

  “不用你管。”郝军学她的语气怼回去。

  她闷闷地瞪着他。

  郝天涵说：“他派吴旭带人去打了杜成的经纪人，逼着杜成割手指。”

  她愣住，杜成被割手指了……

  她记得阿成有一双修长的手，长得格外好看。那双手为她弹过吉他，也曾在无数个夜晚抚过她柔软的发梢。

  “别哭，姓杜的手指还在他手上。”郝军盯着她眼中的泪光，不无戏谑地说。

  郝天涵说：“叔叔，杜成是乔心悦的师父，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以后，请你对他客气点，别乱动我的朋友。”

  郝军放下沈宛，回过身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郝天涵面前。他一双老狼般犀利的目光里发出一丝厌恶，猛地抬手扇了郝天涵的脸一巴掌。

  郝天涵的嘴角被打出一点血来。

  他擦掉自己的血，凌然笑了笑。“这巴掌我让你打，毕竟我今晚坏了你的好事。但从今以后，你可不能再打我了。哪怕是一条狗，被打的多了还知道反咬回去。更何况我呢？”

  “你就是条狗。靠着我扔剩饭养大的狗。”郝军眼神很骇人，他出手特别快，一眨眼的功夫掐住了郝天涵的脖子。

  沈宛大叫：“你干什么？”

  她扑过去掰开郝军的手，可她的力气太微弱了，掰不动。

  郝天涵毫无惧色，被人掐住了命，却仍是气定神闲。

  郝军被他无畏的神色激怒，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

  “该死的杂种，让你活到现在，你活腻了？敢跟我叫板？我让你找达拉斯谈判，你给我弄的一塌糊涂，回来还打了伊诺一顿？伊诺要是把这事告诉达拉斯，你知不知道后果？”

  沈宛见郝天涵的脸逐渐憋得通红，大惊失色，“郝军，你有话好好说，别掐坏天涵了！”

  郝军冷哼一声，“是他自己活腻了。我当初就不该有妇人之仁，留他这条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