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赵师公喝完一瓢水，用衣袖慢慢擦拭嘴边的水渍：“盘龙峒的养殖、种植和捕猎等都是规划统一安排的，大部分农地、养殖坊都是在上峒的城外西区，捕猎的场地就覆盖整个都庞岭。但是不能随便开垦和随意上山捕猎，更没有山下的自留地这一说。为了不浪费食材，各户根据自家的消耗情况向配给方提出食材量，如果发现有浪费的情形，是要受到重罚的。由于盘龙族几千年来独成一体，所有的习俗和思维与山下的各个朝廷有着天差地别。在每一位盘龙族的信念里一切都属于始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始祖，包括生与死，继而对物质的就特别淡薄，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一种诚信的习惯，从未出现强夺豪取和坑蒙拐骗等现象。因为盘龙峒的物质是非常之富裕，根本没有必要做那些受人唾弃的事。”

  大熊提着裤子一脸舒心地走进来：“大熊敢打赌，你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茅……不，是偃……偃房，一点臭味都没有，不是沈大龙兄告诉我，大熊都不敢方便了，嘿嘿嘿！”

  “比聚龙阁还要干净？”梁再宝好奇地问大熊。

  “聚龙阁的偃房本来很干净，就大熊去过以后就臭气熏天了！”又是猴四拿大熊开心。

  “哼！等回去老……不，大熊把你塞进那个洞洞去！”大熊撇着嘴挑衅猴四。

  “好啦好啦！这两天你们大师兄脸色好点了，你们几个就蹬鼻子上脸了？”陈祚荣一脸严肃地制止道。

  猴四连忙躲到缩着脖子的大熊身后……

  “冒昧地问几位长老。”梁宇辰好像想起什么：“自我等上山后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有话就请讲当面，别那么客气！”黄天公鼓励道。

  “嗯！”梁宇辰有些腼腆：“我们山下的茅房是远离住户的，不然就会……”

  “哦！”唐北师接过梁宇辰的话往下说：“盘龙峒的一切都是经过几百年精细设计的，当然考虑都非常周到。就拿每户的偃房来说吧，也都是一栋连楼连通的，这样便于处理，在连楼比较远的地方修建有偃池，定期清理做农肥。另外每户清扫的垢物也都要到指定的地点倒掉，定期填埋，以免污垢生灵。”

  “哦……”梁宇辰长长地感叹一声，原来盘龙族想出如此清洁又方便的办法。别看这是一个小小的如厕问题，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也就是盘龙族这种高度统一的族群才能做到。

  “那偃房旁边的大石锅是做哪样的呀？”大熊又问起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有哪样大石锅呀，我怎么没看到？”猴四瞪着眼看着大熊。

  “呵呵！”黄天公轻笑两声：“既然大家对盘龙峒的住房那么好奇，唐北师就带大家每个角落都看看，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好！”唐北师爽朗地答道：“既然提到那个大石锅就得从伙房的灶台说起。”他指着灶台：“盘龙峒的每个灶台都是经过几百年的改造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旦生火，整个伙房是没有一丝火烟，那火烟都到哪里去了？”他又指着灶台边上的石墙：“都进到石墙里面去了，整个石墙都是空心的，起着烟囱的作用，更主要起着保暖的作用，也叫火墙。盘龙族是从北方迁徙至此，很多习俗还保持北方的风格。都庞岭夏凉冬也寒，冬天都庞岭也会下雪结冰，为了保暖盘龙氏沿袭北方火墙的保暖习惯，柴草燃烧除了做饭外自然还烘烤这面石墙，石墙从一楼到三楼都是温热的，哪怕冬天，整个屋子里都温暖如春了。”

  “那夏天就不怕热吗？”蔡龙杰问道。

  “都庞岭的夏天也要盖被子，夏夜也是很凉的，一般伙房楼顶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居住。再说，做饭也不是十二个时辰燃火呀。”说完，唐北师带着大家从祭堂南侧，穿过南楼通往后房的楼梯底直接走进南楼一层的游廊。

  陈祚荣回头看了看灶台，轻松问唐北师：“盘龙族是否敬奉灶神爷？”

  “呃……”唐北师支吾一声，看向赵师公。

  赵师公摇摇头：“盘龙族不敬奉灶神。盘龙族可说是万神崇拜，又可以说是单神崇拜。所谓的万神崇拜指，山下所有的先祖都视为盘龙族的祖先，这种崇拜只是精神上的。而对盘王的崇拜却是实质性的，盘龙族只崇拜始祖始母，始祖主管精神和智慧，始母则主管生活。”

  陈祚荣点点头，看来盘龙族的信仰崇拜比山下更单一，但更专一。

  梁宇辰四处看了看，顾虑地轻问黄天公跟前：“天公长老，我们这么‘擅闯’民宅，不……不会引起主人的反感吧？”

  “哈哈哈！”天公爽朗地笑了起来：“哪有这么扭扭捏捏的，按我们盘龙峒的习惯，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要是不看，主人才认为你们看不起他呢！”

  大家跟着唐北师走进南楼一层的那间石屋，门口前方还有一堵隐蔽墙，左边通往偃房，右边通往浴堂，浴堂很宽大，长宽都在两丈多，紧靠西边尽头有一个凹下地面两尺的石坑，石坑的东面是一个巨大的灶台，灶台上放着一个约六尺宽、三尺高的大石锅，石锅的南墙上伸出一个与伙房同样“壶嘴”，一定是往大石锅里注水的龙头。大石锅朝东边的底部也有一个龙头，下方是一个一丈五尺见方的浴池，同时三十人下池泡澡都不会拥挤，浴池靠南墙与大石锅持平的地方也有一个“壶嘴”，这是往浴池里注入冷水的龙头。靠东头墙根下还有一个宽三尺长一丈的小水池，上方也有一个龙头，小水池边上有好几个磨得发亮的石板，看得出这是长年捣衣所磨蹭的痕迹。

  唐北师指着大石锅：“这就是大熊龙兄说的大石锅，是专门热水沐浴之用，因为盘龙峒金属珍贵。再说铁锅易碎，没有石锅耐用、保温，所以峒里每户都配给统一的石锅。石锅的热水放入浴池沐浴，再放入洗衣池洗衣，再通过洗衣池的地下水道流出。”他指着东边：“每户建有两个浴堂和八个偃房，东边的为龙女使用，西边为龙兄使用。盘龙峒把男偃房叫‘西偃’，女偃叫‘东偃’。记住了！大家都是一龙兄，可以随便到每户如厕的。但是一定要到西偃，要是走错去了东偃就闹大笑话了。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怪不得天公吩咐大熊别走错了！要不是沈龙兄领着，大熊可真要丢脸了！”大熊这才清醒想起天公的话意，喃喃地说到。

  “嗨！”猴四叹了一口气，假装深沉地说道：“你大熊丢脸的次数太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

  “你信不信大熊把你塞进隔壁的那个洞洞里去！”大熊一把钳住猴四的脖颈。

  “好啦！你们俩有完没完？”梁宇辰严厉训斥道。

  “不打紧的！他们俩就是一对冤家，一天不掐一掐就难受，子峰，你就当作没看见就行了。哈哈哈！”黄天公又帮大熊打圆场，说完示意唐北师继续介绍。

  唐北师也跟着笑笑，继续介绍：“浴堂除了沐浴外同样还有保暖的作用，灶台的烟道也是与伙房一样，通过南墙三楼楼顶，冬天东、西两边同时燃火，整面北墙就如同火炕一样，虽然全峒住的都是木楼，但冬天也温暖如春。”

  “奇哉，妙哉！真没想到，盘龙峒将每一滴能源都用到极致，真让人感叹呀！”陈祚荣又情不自禁地高声惊叹起来。

  其实静江一带虽处于南方，但冬天也非常寒冷，人们只能延续古老的火坑取暖形式。怎么也没想到在高原的盘龙峒还有如此特殊的取暖方式。

  “是呀，是呀！”大家也七嘴八舌地叫着

  “天公长老，将来我们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吗？”猴四兴奋问着天公。

  “哈哈哈！”天公爽朗地笑着：“只要入了我盘龙族的宗礼，将一视同仁！”

  “哇！好牛掰哟！”年轻人大叫着兴奋地相互搂抱起来。

  “哇！这回大熊我就可以天天掐着这个脑壳塞进那个洞洞了！”大熊高兴地一把将猴四拎在头上转悠起来。

  “哈哈哈！”一阵开心的笑声紧随大家走出沈龙兄家。

  其实，所谓的“连楼”就是北方三进院落的四合院与阁楼的有机结合。倒座房叫东房，正房叫祭堂，后罩房叫庖房，改动最大的东西厢房，都变成三层阁楼，每一栋阁楼及北边的大院为一户，大院与大院之间相通，变成名副其实的连体合院，也叫“连楼”。

  大家继续沿着龙一街向中峒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