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静江急件
作者:北俍01      更新:2022-11-25 15:41      字数:3076
  “对!”梁宇辰赞同陈祚荣的决定,但又迷惑地问:“但这与小弟被‘妖人’上身有什么关系吗?”

  “有!”陈祚荣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据灌阳老人说,只要被‘妖人’上过身的十日内,不是口外辟邪就是暴病而亡。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贤弟你真中了邪我们就是没有攻下花山寨,也可以从后生登上都庞岭,我想‘妖人’看着贤弟中了他们的妖咒,多半都要施于援手。”

  “可是没人给我们带路呀?”梁宇辰着急道。

  “愚弟的表哥认识那个人就上过都庞岭,可以让他给我们带路。”陈祚荣提醒道。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陈祚荣看着梁宇辰。

  “小弟被救,痊愈以后?”梁宇辰强调。

  “那……那……”

  “那就赖在山上不走?”梁宇辰试探地问道。

  “不……不可能!据说山上从来不留外人在山上。除非山上的‘女妖人’看上你,我们就把你留在山上做压寨姑爷。”陈祚荣打趣地回答。

  “你就这样把小弟往火坑里推呀!”梁宇辰轻轻在陈祚荣胳膊上拍了一下。

  “你想得倒美!”陈祚荣端起酒碗示意梁宇辰:“有这等好事,大哥也想往火坑里跳呀!”

  “啊!”梁宇辰一口喝干:“哼!到时候,大哥你想跑小弟也要把你拉下火坑。”

  “哈哈哈!”陈祚荣大笑:“那我们兄弟就一起烧死在火坑里。”

  “哈哈哈!”二人又干了一碗。

  良久,陈祚荣“嗨!”地长叹一口气:“这辈子都没有可能有这种‘火坑’了!”

  放下酒碗,两人双眼竟然红润起来……

  蒙古人建立的元朝,实行对汉人和南人的初夜权制度,凡结婚的新娘的第一夜归蒙古人所有,特别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蒙古人早早就相互争夺初夜权。所以,汉人和南人的妻子生出来的第一胎就误认为是蒙古人的血脉,故摔死第一胎孩子的事情已成为一种风俗。

  陈祚荣慢慢站起来拉起梁宇辰的胳膊:“好兄弟!都是七尺男儿,为了给我们汉人、南人争这口气,就算出家了,裤裆底下的家伙只当窝尿的家伙又何妨!”

  梁宇辰“嚯”地一声站起来:“大哥,小弟只是觉得憋得慌,这样活着真没有什么卵意思。这些话,我憋了好久,只有见到大哥你才敢……”

  陈祚荣轻轻拍拍梁宇辰的肩膀:“兄弟,我明白,你是一个刚强的男子汉,这叫‘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有哪样怨气你就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吧!”

  “嗨……!”梁宇辰狠狠地喝干了一碗酒,忘情地半躺椅子上:“大哥,要是真有一个不受人歧视的地方,可以自己婚嫁的地方,我一定娶她他妈的三四个老婆。”

  “好呀!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大哥我一定给你做大媒人。让你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哈哈!”陈祚荣也忘情地大笑起来。

  “好呀!小弟这辈子非大哥做媒者不娶。”

  “此话当真?”

  “当真!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来!大哥,干!……”

  “干!……”

  两个空碗底朝天晃了晃……

  陈祚荣比梁子锋长十来岁。有时梁子锋叫陈祚荣为大哥,有时又叫他为老师,其中隐藏梁肖之间的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元朝是按严格的等级划分的;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四种等级,南人是最受歧视的等级。南人在元朝时期基本是没有机会做官。

  元朝初期,废除科举制,多少身怀锦绣的汉人、南人不能考取功名更与官场无缘,陈祚荣就是受害者之一。

  梁宇辰的姨丈马萧公是色目人,时任广西两江道宣慰司平章政事;是朝廷监视地方官员的最高权威,一切事务必须经过他,否则失效。只有蒙古人和有色人才有资格出任此职,一般由有色人任职。

  马萧公为了培养自己的亲信,特聘请陈祚荣为私塾先生。陈祚荣是全州路一带的才子,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只是当时废除科举,无法考取功名。

  梁宇辰是在陈祚荣的教诲和熏陶下长大的,虽是师生关系,梁子锋和陈祚荣私下私交甚好,在私塾里叫先生,私下叫大哥。

  后因陈祚荣家父患病,回家乡支撑门面,故辞去先生之职,与梁子锋分手两年。

  正在两人愤懑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地推开,伸进来一个标准的小白脸。小白脸叫蔡龙杰,是梁宇辰同堂练武的二师弟。因为长得白,大伙都叫他“白萝卜”。

  蔡龙杰慢慢地伸进脑袋,细声说道:“师兄,老三回来了!”

  梁宇辰连忙恢复威严的大师兄气派:“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张明松满身黄泥钻进书房,向梁宇辰和陈祚荣面前躬身施礼:“大师兄、老师,黑牛回来了!”

  梁宇辰上下打量着张明松,惊讶地说:“老三,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难道从泥巴里钻出来不成?”这人就是护送何绍良信使从静江返回的三师弟黑牛张明松。

  “嘻嘻!”张明松傻笑:“天太黑、路也滑、马跑得太快,不小心!马滚坡了。”

  蔡龙杰也连忙过来,拉着张明松的手,着急地问:“哎呀!外面太黑,我也没注意,怎么变成你泥菩萨了!摔着没有?”

  梁宇辰、陈祚荣也连忙过来:“怎么样!摔坏了吗?”

  张明松还是冲着大家憨笑:“嘻嘻!就凭我张老黑一身功夫,能摔着吗!只是马失前蹄,连人带马一齐滚到水田里了。”

  “啊!”蔡龙杰几乎惊叫起来:“那马不就摔坏了?”

  张明松狠狠地给了蔡龙杰一拳:“不关心你师弟,倒关心那畜生来了?”

  蔡龙杰也回敬一拳:“你这黑炭头,你能和那匹马相比吗?它肯定比你重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吵吵起来。

  梁宇辰赶忙制止:“好了!都多大了,还这么淘气!”

  “嘻嘻!”张明松又傻笑起来:“各位,马没事!它一咕噜身子就起来了,黑牛还是被它拉起来了呢!”

  梁宇辰严肃地对张明松说:“废话少说,赶紧把情况说一说。”

  “遵命!”张明松连忙站起,对着梁宇辰来了一个立正。接着把接到马萧公的情况和大家说了一遍。

  陈祚荣摸着八字胡问道:“静江来的信使呢?”

  “我把他安排到驿馆了。”

  “是你自己这么安排的?”

  “不是!是林先生叫我这么安排的。林先生说,如果我们到灌阳还没天亮,就安排信使到驿馆去,千万不要到巡检司来。还说,让我不要在驿馆露面,在城外就得分手。明早先给达鲁花赤府送信,然后才把信送到巡检司。”

  梁宇辰对着陈祚荣点点头:“看来师爷安排得滴水不漏呀!”

  陈祚荣在一旁问张明松:“那萧公还应该给你大师兄一份私人信件吧?”

  “哦!”张明松这才恍然大悟:“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在我内衣口袋里。二师兄你帮忙给解开,黑牛手脏!”

  蔡龙杰上前解开张明松的上衣,从内衣口袋掏出一个牛皮口袋,口袋外面多少有些潮湿。

  蔡龙杰赶紧把口袋交给梁宇辰。梁宇辰迅速从牛皮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还好!一点都没湿,上面打着火漆,上面写二字“内详”。

  梁宇辰再问张明松:“萧公大人有什么口信吗?”

  张明松想了片刻,摇摇头说:“没有!”

  梁宇辰拍拍张明松黑脸肩膀:“老三,辛苦了!下次要小心,师兄可不想看到你缺胳膊少腿!”张明松感激地点点头。

  梁宇辰捅了一下蔡龙杰:“去!带师弟下去收拾收拾,给他弄点好吃的。”

  “是,师兄!”说完,伸手拽住张明松就往外跑:“走呀!你这头黑牛,大师兄吩咐了,给你加些上好的草料。”

  张明松照着蔡龙杰屁股“咚”就是一脚:“去你的!我偏不要什么上好的草料,专啃你这个白萝卜。”

  二人你拽我踢地走出书房。

  梁宇辰赶忙把手中的信封拆开,走到灯前,把灯拨亮,凑近陈祚荣,展开书信,两人一齐阅览:

  子锋贤侄:

  你等计划我与你师爷商量过,虽非上策,但目前也只好如此了。此举为关键一步,一旦走了这步棋就没有退路了,望遇事千万谨慎。

  援兵于本月十九到达你指定地点——全州二十里六塘村,届时派人接应。援兵由马大滚副军头带队,一切听从你调遣。

  祝马到成功!

  姨丈萧公

  大德九年九月初十

  二人四目对视,微微点点头,片刻沉默。二人各自在屋中踱步……

  梁宇辰停住脚步:“大哥,你看我们哪天起身?”陈祚荣虽为梁宇辰老师,二人年纪相差不大,关系莫逆,私下以兄弟相称。

  陈祚荣走到梁宇辰面前,态度坚定地回答:“事不宜迟,后天动身。明天,接到公文后,你迅速和哈日巴拉道别。其他弟兄收拾东西,把能带走的都带走,这样哈日巴拉才相信我们真的撤走了。”

  “好!就这样,明天照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