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宿荒野（一）

  天刚麻麻亮，板妹就把金娃叫醒了。两人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就把两个破旧的瓷碗、一个面袋和一个小布袋放到准备好的背篼里，然后就背上背篼，拿上棍子出门了。来到门外的大黑梨树下时，看见岁板和男人也每人背着一个背篼，手里各拿着一根棍子走来了。等岁板走到板妹跟前，看见板妹身边的金娃后问道：“板妹，你把金娃也要引上呀！”

  板妹说：“反正不到学校去了，在家也是闲着，金娃也不小了，让他给个做个伴，顺便还能多要的东西。”

  “你说的也不错，金娃也大了，有个男娃娃跟着，也能壮壮胆，关键的时候也可以帮帮忙。”岁板说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有板娃和根根、缝儿、俊姐、丑妹等，一共来了八、九个人。

  “大家都来了，看来，就曹几个人了，你们看看，该拿的都拿了没？”岁板说道，“曹是去讨饭，曹以前都没出过远门，这次得注意。”

  “是呀！个连渭阳都没去过，要不是口粮不够吃，眼看着老老少少的一家人要挨饿，个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呢！”板妹说道。

  “板妹说得对，就是这样，要不是曹受灾，就是有面糊糊喝，个都不去遭这罪啊！”板娃苦着脸说道。

  旁边的人都乱糟糟地应和着。

  “大家不要乱说了，个给曹说一下。”岁球大声说道，“曹这次去陕西还麻烦着呢，你们都没出过远门，更别说爬火车了。爬火车可很危险，你们可一定要想好，等路上个给你们慢慢说……”

  “坐车有什么麻烦的，一屁股坐下不就好了吗？麻烦什么呢！”丑妹说道。

  岁板说道：“丑妹，你可不知道啊！火车可不比曹的架子车。那天，牛角坷垃村的白蟒鹿说的时候，你不在。听说，火车很长很长，像蛇一样。跑起来很快，害怕得很。”

  “就是，火车可比曹的牛车跑得快多了。个第一次坐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敢睁开，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后，个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外面的东西都飞起来了，吓得个赶紧又闭住了眼睛。”岁球给大伙讲着自己第一次坐火车的感受。

  “啊！岁球，你说的这是坐什么呀！这和曹打轮球差不多呀！曹坐在轮球上很快地旋转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风根深听了岁球的话后说道。

  “就是呀！什么样的车？坐上还像飞一样呀！还把你吓坏了，个还有点不相信。”板妹也说道。

  岁球听到大家议论纷纷的，就说：“你们先别说大话，到时候恐怕你们连火车的跟前都不敢去啊！更别说爬火车了。”

  “曹都别乱说了，天也亮了，个看，曹该走了，路还远着呢！到时候曹就都听岁球的做。”岁板说道。

  大伙听了，拿起棍子，浩浩荡荡的朝着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丑妹看着自己手里拿的棍子，对板妹说道：“板妹，个怎么觉得曹拿着一根棍子，走在路上的样子很古怪，怎么看都怪怪的！”

  “这有什么古怪的，不就是拿着棍子去讨饭吗？不过，这真的要去讨饭，还不好弄啊！该怎么要啊！”板妹听了丑妹的话后说。

  岁球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看，个给你们演一个看。”岁球说完，就给大家演了起来。只见岁球右手拄着棍子，左手拿着准备好的旧瓷碗，一本正经的，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用颤巍巍的声音喊道：“大妈大婶，给点面。大妈大婶，给的面。”大家看到岁球的表演，都被惹得哈哈大笑，特别是俊姐，更是笑得弯着腰，口里一个劲地叫着肚子疼。

  岁球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众人说：“你们笑什么呀！不就是这样吗？你们谁来学一遍？”

  大家听了岁球的话，慢慢地都不笑了，可没有一个要学的。过了一会儿，板娃说道：“来，个试试看。”板娃说完后，像岁球一样准备了一阵，可刚要张口喊时，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惹得大伙又笑了一阵子。

  等大伙笑过后，岁板说道：“曹都别搞笑了，要个面，还当做什么高兴的事，弄得这么热闹。肚子饿了，自然就知道干什么了，赶紧走，要不然，就热得走不动了。”

  “急什么？反正有的是时间。板娃，你笑什么呀！好好学，要不然你就要不下面了。”根根笑着说道。

  金娃看到大人们的样子后，就对他妈妈说道：“妈！个给曹学学，好吗？”

  没等板妹答应，板娃抢着说：“金娃，别管你妈妈，你就给曹学学，个们看看。”

  金娃听了板娃的话，就从他妈妈手里要过棍子，然后从他妈妈的背篼里取出旧瓷碗，有模有样的像岁球一样演起来了。金娃右手拿着旧瓷碗，左手拖着棍子，慢悠悠地走到岁板跟前，奶声奶气地叫道：“大姨，大姨，个肚子饿得很，给点吃的。”金娃的样子看上去既可爱，但又觉得有点贵可怜的。特别是金娃妈妈，看到金娃的样子后，不由得心中掠过一阵酸痛，眼圈微微有点湿润。这一次，大伙没有笑，都沉默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