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领救济粮（二）

  就在这时，队长风长存喊道：“大家都别吵吵了，曹现在赶紧走。”社员们听到队长说，管牲口的男人去饲养场，其他人顺着山道向公社走去。

  天麻麻亮的时候，社员们来到了离山顶不远的树林边，牵牲口的男人也赶了上来。山林里很安静，突然，牲口群里传来一阵长长的驴叫，一下子打破了山林的宁静，各种鸟叫声此起彼伏。特别是麻雀的叫声，叽叽喳喳的，在这宁静的黎明的山野，更觉得格外的刺耳。鸟叫声，牲口叫声，人们的吵杂声，还有远处村里传来的狗叫声、公鸡的打鸣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早晨山野的交响乐。走在山林中的社员们，踩在腐烂的软腾腾的树叶上，腐臭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山林。脚底下踩断的枯枝声，偶尔惊起几只山鸟，它们扑棱着翅膀，呼啦啦的，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又从那棵树飞到这棵树。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社员们走出了树林，爬上了山梁。

  站在山梁上，顿时感到天高地阔，神清气爽。一阵山风吹来，吹走了一身从山林中带出的腐臭味，浑身感到舒服极了。放眼四望，东边的天空隐隐发白，一道道的山脊若隐若现，像条条波浪；南边的最高峰云顶峰，在黎明时分，更显得巍峨挺拔，好像要钻到九霄云殿，去观赏仙界的盛景。

  牲口群经过人群时，踢闯骡子跑在最前面，谷来来气喘吁吁地拉着缰绳。看到人群中走着的媳妇喊道：“凤凤，你们走得很快哟！走累了吗？”

  红果听到谷来来的问话，抢着喊道：“谷来来，你看，把你家凤凤累的，快把你媳妇背上。”

  谷来来说：“红果，你看，个家凤凤走得多攒劲，不让个背，还是让你家的顺顺背你吧。”

  就在两人斗嘴时，风有有赶着一头瘦小的叫驴跟上来了。风有有身材高大魁梧，有着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看起来可吓人了；其实呀，风有有胆小怕事，做事常常思前想后，犹豫不定，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但他却喜欢贪小便宜，队上干活时，经常偷拿东西。不过，风有有的婆娘丑菊，年轻的时候却是一个大美人，貌若秋菊，身如春柳，远近闻名。这样一个大美人，不知为什么嫁给了风有有。不过，听庄里人说，那一年风有有大大种了一院的甜菜，甜根长得非常大。而丑菊家，由于娃娃多，口粮太少，全家人忍饥挨饿了大半年。风有有大大把收获的好多甜根送给了丑菊家，丑菊大大感激之余，就把大女儿丑菊嫁给了风有有。

  风有有赶着叫驴，听到谷来来和红果斗嘴，就说道：“谷来来，还不如你把红果背上，你经常在干活歇息时说，红果比你们家凤凤绵软温柔。”

  两人听到风有有的话，谷来来心虚地看了一眼媳妇，口里喊了一声：“驾！”赶着踢闯骡子前头走了。而红果朝着风有有喊道：“个把你老东西，”

  就在大家斗嘴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窑下村的地界。窑下村早起的社员在田野里干着不同的农活，放牛人也已经赶着牲口在山顶放牧。突然，风有有赶着的叫驴发出刺耳的声音，发疯般得狂奔起来，没等风有有反应过来，只见叫驴冲到窑下村的牲口群里，围着一头驴叫。这时，风有有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牵的叫驴看到窑下村的草驴了。气得风有有破口大骂：“个把你驴日的，你还眼睛尖得很，大清早的，不好好走路，竟然耍死狗去了。”风有有大喊着急忙追了上去。风有有为什么这么急呢！因为，队里的牲口配种是有计划的，不能随便乱配。特别是驴，放驴人更要留意。这驴呀，农村人叫它草驴和叫驴。草驴呢，就是母驴，性情温和，除了干活，就是埋头吃草，所以就叫草驴；而这叫驴呀，就是公驴，天生脾气暴躁，常常叫个不停，叫声刺耳难听。只要看见草驴，就会尖叫着狂追上去。要是把两头叫驴拴在一起，那更是踢来咬去的，一刻也不会停歇，一整天叫个不停。农村有一句俗语说道：“一个槽头，难栓两头叫驴。”（天道至理，人欲之至，何其穷也！有人嘴上不是总挂着：“宁可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还有人家财万贯，却贪欲不停，最终落得个锒铛入狱，身败名落，遗恨终身。）

  风有有大骂着追到跟前，和窑下村的放牛人各赶各的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头驴赶开。风有有骂骂咧咧的把驴赶到山梁上，红果和凤凤刚好走了过来。红果得意地报复说：“风有有，你管的驴都和别人的不一样，大清早的就找人家的草驴，看来，这驴是向你学的。”红果说完，和凤凤咯咯咯笑了起来。

  风有有听了，气得把驴抽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赶着驴朝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