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葵，我去去就回，残魄就交给你了。”

  临走前，白黎交代一句，弓葵见此放心一些，点点头：“你放心吧。”

  三人临上天界，云端并行，墨凡看着弓葵，多留意了几眼她的长剑，饶有兴趣道：“那个姑娘的剑，千夏仙君的吧？”

  白黎微微一笑，“你倒是眼色不错。”

  “只可惜，那剑她还抬不起来，”墨凡扭头道，“这话是天帝的原话。”

  白黎一怔，“天帝也知道了？”

  墨凡笑道，“天帝他老人家什么看不出来。”

  白黎叹口气，心想着也是如此，弓葵来过天界见过天帝，想必在那次时，天帝就有了数。

  “她差的不是修行，是机遇。”白黎微道，她始终觉得弓葵在用那把剑时差了些什么。

  “差的什么呢？”墨凡抬首，讳莫高深的模样，“我知道，但天帝不让说。”

  白黎斜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墨凡是天帝身边的养鸟童子，因为太过少年气的天帝也时常不怎么管教他，反而什么话都和他说，与其说是养鸟童子，更像是天帝的话唠童子。

  可墨凡有一点，人虽少年气，但心却老成，在天界他只算得一个下仙，但天界无一人把他当成下仙看待。

  天帝对墨凡固有纵容，人尽皆知，况且墨凡在天界又无大过错，顶多坏些小规矩，大家也就不当回事了。

  白黎也不知道墨凡到底有多少修行功德，她也从未问过，但从天界开启以来，墨凡就在天帝左右了。

  除了天帝，也从来没有人知道，墨凡到底有何出身，这么多年过去，天界的人早就忘记了这一茬事。

  墨凡一到天门，伸手一挥，薄雾散去，天门后出现一条小路，回头道：“二位上仙请。”

  小路是直通琉璃殿的入口，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墨凡能打开小路，自然也是天帝应允的。

  进了天界，就按规矩走，上仙在前列，墨凡品级不够，自当在后。

  三人顺着小路向琉璃殿一路走去，琉璃殿威严高耸，今日的天帝在上一言不发，直到他们三个纷纷走进来，也未先说一字。

  白黎率先跪下道，“百嫦此次酿成大错，暴露真身，害人性命，人间北即国大乱，百嫦甘愿受罚。”

  凤仙君接过话道，“七百年前云华天宫大火，造成白月仙子仙陨是我一人所为，我破了天规点化道长邬长断白月仙子轮回，今日有此一劫，皆是我一人过错，请天帝责罚。”

  “二位上仙不必争执，依我看，你们都得罚。”墨凡安然浅笑，望着上面的天帝，“您说是吧，天帝？”

  天帝神情凝重，一挥手，琉璃殿门紧闭，带进了一阵风，墨凡抖了抖衣袖，似乎看出了天帝的几分名堂。

  须臾，天帝抬手，浮空出现一本竹简，缓缓移向白黎，“这是七百年前，你受命到人间前的三约文书。”

  白黎抬头，许多年来，她竟然忘记了还有这个东西。

  大战后，万怒候的三魂七魄散落何处，外有门徒重聚，天帝以防万怒候重生，就利用七百年前的大火，传出百嫦仙陨的消息。

  实则让她隐藏仙体修为，下凡改头换面，潜伏背负百年，选在北凫，一方面为了盯住北凫，也是为了保护好北凫。

  只有天帝和百嫦在内的几人知道，北凫地下封印着万怒候的一魂，也是最重要的一魂。

  “文书上有三约定，”天帝缓缓开口，“人间不得暴露上仙真身，其一。”

  “其二，不陨凡人人性命。”

  “其三，不得与凡人涉与情缘。”

  三条，她除了第三条，已经破了两条，她坦然道：“百嫦知错，请天帝降罪。”

  “文书中，还有一条，是你作为下凡与我的条件，”天帝将文书打开，有几字惊醒了白黎，

  “死罪赎之！”

  白黎一怔，她不曾记得文书中有这句话的。

  墨凡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那时你已经下凡了，根本没听文书中都写了什么。”

  白黎暗笑，她当时误打误撞，竟然还留了个保命符…

  “你功过相抵，将白月仙子强行送入仙轮，触犯天条，但活罪难逃。”天帝一挥，文书上的死罪赎之四个字消失了，“再有下次，定按天规处罚。”

  白黎总归是逃过一劫，“多谢天帝厚泽。”

  天帝转向凤仙君，“让你下凡是相助百嫦，你可知罪？”

  凤仙君颔首，“知罪。”

  “罚你三百年功德修行，再徒之，最近万怒候门徒猖狂一带，人间有散毒术，你前去化解，北即国那个破例飞升的道士，你自行解决，人间再有此类，你便是清理人。”

  这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让凤仙君干苦力，人间说不准就有什么灾祸，都得凤仙君清理，天帝也给晋州府减轻了麻烦。

  凤仙君跪拜，“是，谢天帝恩泽。”

  天帝看向墨凡，问道：“方才天火咒下，还有何人造势？”

  那般的灵力，不惊动天帝也难，最后一个在天火咒下的就是瑛川了。

  墨凡摇头，“没有他人了，天火咒散了余震而已。”

  白黎和凤仙君都揣测的看了墨凡一眼，他隐瞒了瑛川的事情，也是在袒护。

  天帝对墨凡足以信任，便不再多问，“退下吧。”

  “是。”三人一同退出殿外，白黎在小路原路返回人间。

  凤仙君则是心事重重，墨凡看出端倪，说道：“凤仙君是在为情所困，还是为那个门徒？”

  凤仙君侧目，瑛川出手时，他就有所察觉，瑛川灵力不凡，但有些煞气，墨凡自己说出来，解了他的疑惑，

  “你为何要袒护那个门徒？”

  墨凡摇头：“小仙是养鸟童，何来能耐，又谈何袒护，让凤仙君有此误会，着实是说不清。”

  凤仙君沉声：“天帝面前，你故意不提。”

  墨凡淡然自若，笑眯眯道：“凤仙君，在普天之下，谁能躲过天帝的眼睛，昨夜那么大的动静，天帝怎会不知，天帝碍于面子问了一句而已，他自己不想提，你怎么就不懂得装装糊涂？”

  凤仙君惊诧，“天帝…”

  墨凡无奈道：“另外，凤仙君，您不会还没看出来，您在百嫦上仙心里，已经没得位置了吧，她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如果您再用些手段，按她的脾气，指定会闹个天翻地覆，谁也不能安宁。”

  墨凡话锋一转，“何况，在我看来，那个人未必比你差。”

  凤仙君更多的在意瑛川，是因为他看得出来，瑛川和百嫦的关系似乎很特别，百嫦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明知身边有一个门徒，怎会发生今日的一幕。

  百嫦与她有隔阂，他只能受着，但瑛川的出现，让他心里犯堵。

  他转念道，“得天帝袒护，他还有什么底细？”

  如果只是一个万怒候门徒，天帝决不会姑息，但天帝明知故问，又刻意袒护，那瑛川就不会只有门徒那么简单了。

  墨凡从容道，“天鉴书中提过的人，谁敢提底细？”

  墨凡不顾凤仙君惊讶的神情，又道：“凤仙君，小仙没别的话给您，就当好言相劝一句，能记载在天鉴书的人，最好别去碰。”

  提到天鉴书，凤仙君为之动容，天鉴书是记载天界开启以来仙陨，被逐，游落人间的天界仙君的上品天书。

  而且，天鉴书只能天帝亲自执笔，除了天帝之令，没有人能看到天鉴书中到底写了那些人。

  能在天鉴书的人物，只有重要，和更重要。

  凤仙君惊疑道：“瑛川竟然有…”

  墨凡接过话，纠正道：“是曾经有，凤仙君好自为之。”

  他知道，这次天帝为了袒护瑛川破例了，能让天帝去袒护的理由是什么？

  他更好奇天鉴书上的瑛川，到底是谁？…

  墨凡默默返回琉璃殿，抬头道：“天帝，百嫦上仙和凤仙君走了。”

  天帝沉了口气，“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老样子。”墨凡抬头微笑着，“已经改名瑛川了。”

  天帝表情复杂，看不出喜怒哀乐，不说是难言，说了又难做，墨凡了解天帝此时的心境，淡笑道：

  “这是他的第三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