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三章:悔悟
作者:我骑猪跑      更新:2022-06-08 09:33      字数:2420
  只是一个是同他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个是沦落为奴,深得自己怜爱的小侍女。若说偏袒谁,陈辞心里都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他心里那杆秤还是偏向了软弱的一方,也就是如葵。

  得知他两为了如葵闹成这样子,沈相言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可口说无凭,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得找红面具来当面对质,若他真是害了如葵全家的凶手,莫说陈辞留不得他,恐怕沈相言还会替如葵主持公道。

  没等沈相言派人去找他,红面具自己便走了进来。他赤裸着上身,背上还捆着一把荆条,荆条上的刺扎破了他背上的肌肤,仔细一看,一条条各式各样的旧伤疤痕明显,看得让人直揪心,好奇这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被打成这幅样子。

  红面具扑通一声,跪在了门槛前。

  “如葵的父母,的确是我杀的。”红面具道,语气不冷不热的,像是在述说着一件陈年已久的往事。

  见他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样子,陈辞心里一恼,手掌飞出,一枚棋子啪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胸口稍左的肩上。

  “孺子不可教!”陈辞恨不得立马就将他给杀了,却被沈相言拦了下来。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沈相言看来,以红面具的脾性,断不会恶劣到随随便便就做出谗害无辜百姓的事来。

  恐怕这其中,还牵扯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吩咐左右,“把如葵找来。”

  一听主人要召回如葵,陈辞便愣了,而后便替她求情道,“主人,小葵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您还是莫要将她寻回,放她一马吧?”

  “等这事儿一查明,我自然会放了她。”沈相言道。

  就算陈辞千算万算,故意避开了天衣司的天眼。到底这儿还是天衣司的底盘,终究逃不过沈相言的眼睛。

  “主人,您是不是觉得我太偏袒她了?”陈辞突然自嘲一笑,“我只是觉得,她的经历和我相似,那种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死在眼前的感觉,明明愤怒到想要手刃凶手,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相言软下声来,指着门口负荆请罪的红面具,道,“那他呢?”

  “你可怜如葵父母死在眼前,就不好奇他背上那些伤,是何人导致的?”沈相言一本正经地问道,此时门外的红面具忽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陈辞凝声,“谁人伤的?”

  “旁听为虚。”沈相言道,“等如葵回来了,一切不都真相大白了?”

  到底这其中还是有渊源的,可沈相言还有事在身,反复叮嘱陈辞冷静思考后,便回了天衣司。却不知此时紫萝已在洞口等了许久,见他来冰冷的眸子这才有了一丝人气。

  “主人。”紫萝移步走上前,给沈相言行了一礼。“人来了。”

  沈相言点了点头,便随紫萝下了山。下山之前,沈相言还让阿秋留意着楚景,莫要让他给逃了。

  楚景重伤在身,就算是心想逃,也力不及。眼下又因为秋甲在沈相言的手里,楚景更是不敢妄动,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蚂蚁。

  可以他的性格,楚景必然是不甘的,换着法子的想和外面取得联系,却都被天衣司的天眼所截。

  阿秋给他换汤药时,端来了一碗味道更浓,颜色有些诡异的药。楚景盯着那碗药看了许久,一直犹犹豫豫地不敢喝。

  阿秋却道,“喝了这药,主人说让你两兄弟见上一面。”

  楚景听完,将手里那碗明知不是治病的药一饮而尽。阿秋看的出来,他为了秋甲还是舍得牺牲的。

  他是个聪明人,阿秋也不再同他绕弯子,索性便告诉了他,方才喝下的药乃控人心神的,若是他日楚景脱离了沈相言的掌控,不足半日,便静脉自断、七窍流血而亡。

  得知喝的是毒,楚景也没有暴走,而是有气无力地问他一句,“我何时能见到我弟?”

  阿秋却道,“你这样子下床都难,难不成还要爬去见秋甲?”

  “秋…甲是谁?”楚景不知道自己的傻弟弟是他的大弟子,早已改头换姓。

  “你弟被我救后,给了他一个安稳活下去的身份。”阿秋道。

  楚景思虑片刻,便知道他就是秋甲口中的那个救命恩人时,登时眼泪蒙了眼,若是他双腿有力,定要给他磕一个头。

  “你教他看书习字,我已是感激不尽,他日若你有难,我定舍命相救。”楚景道。

  “我要你这条命干什么?”阿去笑道,“你若是肯坦言相告,不如告诉我一件事。”

  楚景挑眉,满脸疑惑。

  阿秋继续说,“你明明是玄京门内最忠心的一个,为何陛下会对你如此痛下杀手?”

  楚景闻言,眸中是化不开的怒意。但他恨的不是陛下,而是燕家。

  “陛下得知我对燕家赶尽杀绝,还误杀了扶苏策……”后来的事,不尽而知。

  “你家主人为何救我?”楚景问。

  “只有救了你,才能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燕家害得你家破人亡,可有什么证据?或者说你可看清了害死你母亲的凶手?”

  以阿秋对燕家几个兄弟的浅薄了解,就算真是燕家那几个人干的,他们也不会凶残到了罔顾人命这一步。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

  “还需要证据?”楚景咬牙,不知是激发了心底的愤怒,还是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那辆马车就是最好的证据。”

  “倘若马车上载的是别的人呢?更何况,其中罪魁祸首,当属车夫,想必那车夫当时心虚,没告诉主人家,于是便造就了这个误会呢?”阿秋揣测一句,却并非无理。

  楚景垂下了头,竟落下了一滴泪。

  “是啊……”

  “若是那日马车里,载的不是燕家的人……”

  “那我这仇,是不是找错人了,还无辜害死了这么多人……”

  胸腔里的心,再次被撕碎成了碎片,这么些年,一提起楚母,楚景便自觉愧疚。楚母教他从善,就算他人不待见自己,自己也要待人胜过七分。

  可这些年来,他又做了什么?

  当了段语的刽子手,因为权谋、猜忌、又害得多少无辜的人,与自己一样,家破人亡……

  阿秋心软,便安慰了他一句,“真相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过好当下。恐怕你母亲在天上,更希望你同你弟弟一起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