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一怔，随即明白了怀虚口中的“他”是谁，竟一时有些结巴，“我……我没有。”

  怀虚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目光灼灼凝视着她绯红的脸孔，“那……你是来找我的？”

  萧楚端坐在怀虚对面，拧着眉心问道：“他是何时走的，为何我一点声响也没有听到。”

  怀虚抿了一口杯中热茶，清浅一笑，“我昨日在你饭菜中加了安神药，你自然睡得香甜。”说罢望着萧楚错愕的神情，加了一句，“是北主吩咐的。”

  萧楚张了张唇，终究转了话题，“药王谷一向中立，怀虚公子为何频频现身漠北，助北主一臂之力，莫非药王谷也对这天下有兴趣？”

  “天下。”怀虚轻声念了一遍，轻嗤笑道：“身为医者，见惯了生死。成王败寇，青史留名，一旦化为黄土，皆是枉然。要这天下又有何用？”

  “那你为何……”

  怀虚轻笑，打断了萧楚的话，“我来漠北，并非为了天下，而是为了他一人。十年前，那时他不过十岁出头，被人送到药王谷门口，遍体鳞伤，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萧楚听着怀虚的话，面色微微一变，记忆似洪水一般涌现。

  那年杏花微雨，她却不似其他大家闺秀那般惬意，雨夜之中，她接连取了三人性命。

  回宫复命途中路过青瑶山，她施展轻功健步如飞，黑暗之中，脚腕倏然被什么东西一把扼住。

  萧楚下意识地一掌劈去，那黑影终是闷吭一声，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她紧皱着眉心，警惕朝着那黑影望去。

  月光之下，她隐约看见了一双模糊的脸孔。

  男孩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模样，生的一双狭长的眼睛，只是此刻正紧紧闭着，眉头也深锁着，似乎正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萧楚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抬手一看，手心已经沾染了鲜血。

  她微微一怔，自己并非受伤，这血迹……

  想着低头望去，这才发现男孩整个身体都浸泡在鲜血之中，只是因为穿着玄色长袍，才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她狐疑地打量了男孩片刻，眼神一冷，终究站起身子准备离去。

  身为暗影，同情心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兀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萧楚心中一惊，回身望去，只见男孩微眯着眼睛，气若游丝说道：“别……别走……”

  萧楚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小童，这些年她见多了血腥场面，早已麻木冷血。

  可不知为何，男孩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心脏倏然一紧。

  鬼使神差，那一整夜她竟然没有选择离开。

  她替男孩仔细地包扎好伤口，又喂他吃下止血的丹药，一路背他到青瑶山最深处的药王谷……

  难道……难道当年那个男孩是……

  萧楚的身子微微颤着，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年救下的小男孩竟会是他。

  “萧姑娘？”怀虚伸出五指，轻轻地在她的面前晃动。

  听着怀虚的呼唤，她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说道：“他……他那时伤的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