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苏醒那日仍是个大雪天。

  她悠悠睁开眼睛，意识有些恍惚。

  想要起身，可身上竟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美人，您终于醒了！”

  定睛望去，丹娘满眼欣喜地望着自己。

  她由丹娘扶着坐了起来，怔怔地望着窗外满天飞雪，许久才反应过来，眉心微蹙，“丹娘，我这是……怎么了？”

  丹娘的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丹娘该死，求美人责罚！”

  萧楚一愣，“好端端的，我责罚你干什么。”

  丹娘不敢抬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丹娘只提防着栖梧苑，却不知这红碳……红碳中也有古怪。那红碳掺有少量杂质，燃烧不充分，美人每日吸入少量碳气，正如慢性中毒一般。”

  红碳……红碳不是墨凌差人送来的吗。

  萧楚心里一凉，难不成，是墨凌想要自己的性命。

  “他……可曾来过？”萧楚脸色微沉，低声问道。

  丹娘抬眸望向萧楚，“边境动荡，大王日夜处理国事，实在抽身不开啊。”

  萧楚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没再说话。

  萧楚本以为自己这一病，新伤旧病一齐发作，活不了多少时日，可许是老天爷开恩，竟不出三日她便好了个利落。

  这日她起得很早，让丹娘帮自己挽了个高椎髻，上身着一件淡红色烟罗短衫，下穿流彩暗花云锦裙，又披了条翠玉色斗篷，略施粉黛，便由丹娘搀着前往墨渊阁去了。

  还未走到院里，便听见阁内一阵嬉笑声。

  萧楚微蹙着眉，脚步不由加快了些许。

  身旁，丹娘搀着自己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沉声道：“美人，大王日理万机，今日恐不是时候……”

  日理万机？好一个日理万机。

  萧楚听着屋里愈加放肆的笑声，固执地朝着院里走去。

  里面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北主！”萧楚藏在袖中的拳头已然攥起，脸色一时煞白，半天才倏然双膝点地，低声说道：“北主，我想见阿爹一面。”

  墨凌露出一脸鄙夷，冷喝道：“扫兴。苏猛，送萧美人离开。”

  萧楚怒目圆瞪望着眼前的景象，眼底布满了血丝，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美人，请吧。”

  墨凌听着萧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动作渐渐停下，紧皱着眉心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倏然咆哮道：“滚！”

  他倚在身后的石柱上，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眼底一片悲凉。

  身后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

  “你这又是何苦。你明明救了她，却要如此伤害她。”

  墨凌回身望向一袭白衣的男子，眸光兀的黯然，声线清冷道：“怀虚，你知道的，我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