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早点休息。”

  推开门，方甜见到床的瞬间，眼皮上下打架。

  进门前，不咸不淡的贺遂，秒变脸。黑沉下表情，站在床边，止步不前。

  “你们老板有没有教你，碰见难缠的雇主怎么办？”

  方甜暗想，贺遂万幸生在有钱人家。要不然就他这阴晴不定，忽风忽雨的性格，早挨揍了。

  “行有行规。而且，我们老板从不接难缠的单子。”

  忽然明白什么，笑嘻嘻地让出位置。方甜保证到，“贺总，您睡床，我睡沙发。我睡眠质量很好，不会打扰您休息。”

  “上床。”

  虽说是契约假夫妻，可新婚夫妻分床睡，必定会引人怀疑。贺家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盯着贺遂。方甜想谨慎一点，不会有错。

  二话不说，蹬掉脚上的皮靴，扑到柔软的鸭绒垫上。

  “享受，舒服。贺总，你也来睡。”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贺遂微微抬动下巴，示意方甜站起来。

  方甜秒懂。

  “您睡您的，我给您守夜。”

  贺遂不开口，就是默认。方甜叫苦连天，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过一个整觉。铁打的人也经不起折腾。

  再好脾气的人，严重缺乏睡眠的情况下，也会变得异常暴躁。

  “你拿我当包子，任意拿捏。”

  贺遂冷眼旁观，随她发脾气。

  一计不成，又来老套路。方甜娇滴滴地撒起娇，“求求你，好吗？”

  贺遂不接招，抱臂看她闹腾。

  这是要熬鹰啊！！

  方甜用手揉揉眼睛，跳下床，麻利地穿上皮靴。双脚并拢，立定站好。坚定决心，跟贺遂鏖战三百回合。

  冬瓜敲门，“总裁，红色标签的文件，今晚必须审核完。”

  卧室里有张放棋盘的檀木桌，成了贺遂的临时办公桌。

  冬瓜和大头进进出出搬来大量的文件。方甜看红色标签的数目，足足半米高。

  贺遂似乎有大量的私人产业，隐藏在国外。一开始工作，不断地接通视频会议。世界各地，英法德意大利语随意切换。

  墙上的老钟表滴答滴答地走。

  方甜摇摇欲坠，天旋地转，看天花板都是绿色带旋涡状的。

  “冬瓜，还有多少能批完？”

  眼前一花，发现认错人了。

  “冬瓜撑不住了，去补个觉。等五点，秘书接班，差点就能批完。当然，这些只是今天的量。”

  方甜绝望地抱住头，脑袋嗡嗡地响。

  大头纳闷白天总裁和夫人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又不高兴了。好言相劝方甜，不要太固执，吃亏的是自己。

  “少夫人，我们贺总啊，你要顺着毛捋。把他捋舒坦，大家的日子也好过。”

  方甜都不知道哪里又得罪贺遂，“抱歉，连累你们。”

  “没有的事。贺总经常失眠，最长的一次，七天没睡。”

  熬到凌晨三点，方甜六神无主，六亲不认，迷迷糊糊，脚步两下踉跄，身子一歪。再睁开眼，原来是自己太累，站着睡着了。

  再看，贺遂神采奕奕，连根头发丝都没乱。方甜确定，他不是人，他就是台机器。

  一晚上，贺遂没跟她再多说一句话。方甜有心认怂，不知道该怎么认。

  苦咖的香气充斥房间。

  贺遂习惯性摸打火机，想抽根烟。抬头见方甜难受的模样，咳了一声。

  “倒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方甜隐约听见有人喊她，应一声，然后继续在原地打摆。

  “少夫人，您是在COS植物大战僵尸里头的向日葵？”

  不，她COS的是僵尸。一爪子把贺遂脑袋呼下来，咔吧咔吧吃了，以泄心头之愤。

  窗外的天色发白。

  天都亮了，贺遂一点没困。方甜熬到极限，恨不得倒头晕过去。

  大头把咖啡端给方甜，千叮万嘱，拿稳。千万别手抖，撒到文件上。

  贺遂一直悄悄观察方甜的一举一动。见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捧着咖啡，摇头晃脑。嘴角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方甜好心到，“咖啡喝多了，容易失眠。你嘴角的伤没好，悠着身体，别发炎。”

  前半夜的气，烟消云散。这么多年来，只有方甜一个人关心过他的健康。也只有她，一天能气人八百回，偏又拿她没办法。

  “去睡吧。”

  方甜等这句话，等得花儿都谢了。

  “有些话，我知道您不听。”

  别人怕贺遂，她不怕。贺遂的毛病，必须一针根治。

  “强扭的瓜不甜。”

  贺遂消散的怒气，蹭地燃起。

  “你话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