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苏二夫人告别的当天，苏宁便收拾好了行装，只跟暗夜一人背着一个小包袱，便跨上了去南边的马。

  苏宁座下是暗夜精心训练了多年的良驹，亦是精良的战马，苏宁曾羡慕了许多回，都没能上马一试，如今得偿所愿，却没了先前的激动。

  秦铮同苏婉纯亲自来送他们：“此去千万小心。纵使南蛮有所行动，你们也不要轻易妄动，只需尽快将消息传回即可。”

  暗夜躬身应下。

  而这头，苏婉纯将苏宁拉到一边：“若有险境，尽快回京。”

  只是这么一句，道尽了她心里的担忧。

  苏宁淡然一笑，“你放心吧，我俩定会完成你家殿下的吩咐之事，全须全尾的回来，到时候给你生个侄子玩儿！”

  作为女子，苏宁这样说话也是够大胆的。

  暗夜红了脸，轻轻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几句，这大庭广众的，多少人听着呢。

  苏宁皱了皱鼻子，“你怎么还穷讲究起来？”

  “好，我等着你回来生个侄子，跟元玺一起玩！”苏婉纯笑着，看他们远去。

  “你别担心了，暗夜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再者，南边儿会有人接应他们，不会有事的。”

  见苏婉纯魂不守舍，秦铮安抚道。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若当真是安全的，又何必非要暗夜亲往呢？

  苏婉纯没答，只道：“回吧，留元玺一个人在东宫，他要害怕的。”

  “近日，母后的身子有些不爽快，你去瞧过了没有？”

  “我少有单独见母后的时候，可是天冷下来着了风寒？”

  秦铮困惑极了。

  皇后的身体一贯健壮，每每都是秦立恒病倒了，她料理宫里宫外的事情。

  “人又不是铁打的，自然有个三灾六病的时候。”苏婉纯瞪了他一眼，“虽不是亲母子，你也得叫一声母后，该去瞧瞧。”

  秦铮没有表态，苏婉纯也不好贸贸然去侍疾。

  如此一来，旁人要道他们不孝了。

  “我晚些时候去瞧瞧罢。”

  暗夜刚走，他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苏婉纯颔首。

  两人分别，苏婉纯回去陪儿子，秦铮则是去了詹事处，同宋垚说起此事。

  宋垚一点都不意外：“这时节，皇后娘娘身子不爽是正常的，若她还能爽快，才是怪事。”

  “何解？”

  “皇后之父王太傅，退休回乡之后，在田间跌了一跤，眼瞧着命不久矣。”宋垚顿了顿，又道，“据闻，王太傅家乡，知府是太后娘家侄孙。”

  如此一来，王太傅这一跤，跌的就古怪了。

  听出了宋垚的言下之意，秦铮蹙起眉头，“不会吧，这对太后有什么好处？”

  太后如今已经彻底退居，几乎可以说是圈禁了起来，这时候她应当低调安分，让秦立恒放松警惕心才对。

  王太傅于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又有什么必要铤而走险的去害他？还要做出意外的样子来呢？

  宋垚顿了顿，“王太傅一直都想见您。”

  “为何，我并不认识王太傅。”秦铮更疑惑了，好好地，怎的还说起不相干的事情来了？

  “王太傅早年，受陛下之托，教导过您母亲认中原字，也有师徒之谊，他自然是想要见一见你。”

  秦铮确实不知道华灵还有过这么一段经历，他愣了一会儿，道：“若如此，我确该去拜访一二。”

  “王太傅家乡远在千里之外，陛下恐怕不会同意。”宋垚如是道。

  两人暂且将王太傅之事放开，谈论起了手头上的正事儿。

  回去之后，秦铮将此事告知苏婉纯知道，苏婉纯的反应让他意外。

  “……王太傅是不是知道什么？想要告诉你？”

  “什么？”

  秦铮蹙起眉头，疑惑不解，她怎么会这样想。

  苏婉纯起身，缓缓道：“我总觉着，母妃之死有蹊跷，宫里服侍过母妃的人基本都消失得差不多了，仅剩的几个在咱们东宫，我听他们跟崔嬷嬷说话时，经常谈论起母妃来，都说母妃身体健壮宜生养，怎么会没病没灾的，轻易难产丧命呢？”

  虽说妇人生产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但身体健壮的华灵，怎么会在生下孩子之后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撒手人寰，弥留之际还费尽心机的操办着将秦铮送出宫去。

  她瞒得有多死？以至于秦立恒最开始几年，都以为爱人爱子一尸两命。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何至于让一个弥留之际的产妇如此。

  “你的意思是，母妃其实是为人所害？谁会害母妃呢？皇后？”

  这也能说得通。

  当初华灵是后宫独一份的恩宠，有她，秦立恒根本就没宠幸过旁人，到底皇后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见此会生妒也是应当的。

  “王太傅是皇后的父亲，若当真是皇后，他又如何会竭力的想见你，太后又如何会出手伤他？”

  “所以，你相信了宋垚的话？”

  秦铮皱起眉头不明所以，苏婉纯因何会相信的这样快？宋垚的话语中，听着也没有多少可信的东西。

  “为何不信？”苏婉纯笑开了，“我认为，宋垚的话可信度很高，许多细节都是有迹可循而非凭空捏造的。”

  “那我是否该去见一见他？”

  宋垚的话，秦铮可以不信，但他无法对苏婉纯的话听而不闻。

  苏婉纯直起身来，“常理论，是该一见。可路途遥远，暗夜才刚走，不是你出京的好时机。不若待王太傅养一养身子，到时候暗夜也回来了，再去一见？”

  “按着宋垚的话说，王太傅的身子怕是不大好了。”

  若要往后拖，他人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要见他，秦铮想还是尽快的好。

  纵然对于华灵，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那到底也是他的生身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