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种可能，慕鸿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傅旌走了以后，他让小二又上了一壶酒，对着壶嘴，“咕嘟咕嘟”很快就吹了半瓶。

  “少爷，可不能喝了啊！”乔民原本守在外面，见其他人都走了，慕鸿却迟迟没出来，这才闯进了雅间。

  一瞧见慕鸿这不要命的架势，赶紧扑上去抢下了酒壶。

  此时，慕鸿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他拉着乔民，痴痴地问道：“你……你在外面……看到小桃子了么？”

  “方家那姑娘？”乔民点点头，“看见了，跟裴公子正吃饭呢！”

  呵，有那么好吃么？需要吃这么久？那丫头没吃过饭么？

  慕鸿从乔民手里抢回酒壶，“咕嘟咕嘟”的，又是猛灌了好几大口。

  平日里，慕鸿的酒量还算不错。不过今天他已经陪着胡畔还有傅旌喝了不少了，如今又自己喝了大半壶。

  一张脸红得像个煮熟了的虾子，身子更是瘫软无力，乔民稍一松手，他就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少爷，走，咱们回家。”乔民将慕鸿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慢慢走下楼梯。

  主仆俩路过大厅，忽然，慕鸿停下脚步，一张嘴，熏天的酒气喷薄而出。

  裴沅之和小桃子忍不住都捂住了鼻子，为了防止被他撞到，甚至还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

  慕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难受得要命。

  他强撑着，努力睁开了一点眼睛，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朝着裴沅之直扑过去。

  然后，伴随着“哇”的一声，慕鸿的呕吐物，尽数都喷在了裴沅之的身上。

  “你！”裴沅之最是爱干净，见自己的一袭白衣竟被弄成了这样，整个人又气又恶心。拎着慕鸿的衣领，照着他脸上就想来上一拳。

  “裴公子，手下留情啊！”乔民冲上去，将慕鸿解救出来，“今天的事情，是我家公子不对，您看要不这样，衣裳我们陪您一套新的，明日就送到府上。等我们少爷酒醒了，再让他当面给您赔礼道歉。”

  “是……慕鸿？”裴沅之眉头紧皱，显然没办法把眼前这个醉鬼，和平日里风度翩翩地慕鸿联想到一起。

  “是！我家公子今天来谈生意，没办法就多喝了些酒。今天的事情实在对不住，您多见谅！”乔民有些歉意的，朝裴沅之弯了弯腰。

  “谈生意？”小桃子心里“咯噔”一声，“是跟江北来的那位胡掌柜么？”

  “正是。”乔民点点头，“好像是为了粉青釉。”

  “那……谈成了么？”小桃子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发抖了。

  刚才她看到胡掌柜从雅间走出来，心里就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特别关注二楼的那个雅间，不久后，见里面又走出来一位生意人模样的年轻公子。

  看这架势，该不会……已经达成合作了吧？

  乔民点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公子从中引荐，岂会做不成生意？”

  见穆鸿的状态不好，乔民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小桃子和裴沅之：“实在不好意思，二位，我得赶紧送我家公子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点。”裴沅之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小桃子，朝她拱了拱手，“方姑娘，在下也得回去了。”

  其实裴沅之还是挺喜欢跟小桃子聊天的，家里从不让他接触那些三教九流之人，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难得小桃子不像其他大家闺秀那般拘谨，所以聊起天来总是特别有意思。

  可再有意思，他也忍受不了自己继续穿着这样的衣服。

  小桃子这会儿，心里惦记的全是胡掌柜采购订单达成的事儿，压根儿就顾不上裴沅之，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好，裴公子路上小心。”

  等裴沅之走后，小桃子结完账，也叫了辆车回府。

  一路上，她就没露出过一个笑模样儿。

  小桃子现在心里乱极了，她想找胡掌柜问个清楚，可又担心自己把方家的名声搞得更差。

  她也想找师父，一起商量个办法，却压根儿没有师父的联络方式。

  就这么着，小桃子像座望夫石似的，连晚饭都没吃，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从白天坐到夜里，眼巴巴地守着每天慕鸿翻墙进来的地方，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可是……慕鸿却始终没有出现。

  酉时，院子里寂静无声。

  戌时，院子里还是寂静无声。

  亥时，院子里依旧寂静无声。

  子时……

  月瑶看不下去了，把小桃子推回房间：“行了，你赶紧睡觉！”

  “月瑶，我师父是不是出事了啊？”小桃子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他从不爽约的！”

  “哎呀，你别瞎想，兴许他就是临时有事呢～”月瑶伸手帮小桃子把眼泪擦干，“你师父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偶尔有一天没时间过来很正常的～”

  “不正常！”小桃子反驳，“师父以前就算再忙，也会努力挤出时间来见我！”

  “哎呀，意外嘛，上次方璟棠丢了的时候，你不也没时间见他？”月瑶给小桃子掖了掖被角，“听我的，你乖乖睡觉，明天晚上，你师父肯定会来的！”

  “我不信……”小桃子哭个不停，“师父是不是生我气了啊，我把订单搞黄了，他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徒弟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改……我真的改……”

  “这话你跟我说也没用啊，等明天你师父来了，你当面说给他听。”月瑶瞧着小桃子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第一次为她担忧了起来。

  唉，别看平日里这师徒俩打得火热，其实仔细想想，这里面还真有不少问题。

  比如说……从来没有留过联系方式这事儿，就很不靠谱！

  真要是有点事儿，上哪儿找人去？

  “月瑶，我不想让师父离开我，我还没教他学口技呢……”小桃子悔恨极了，唉，想想自己跟师父相处得这段时间，除了那方砚台，她竟没有为师父做过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