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挑拨成功
作者:小汤圆      更新:2022-06-06 03:43      字数:4830
  并不知道和顾胜的正常对话,被杜承安看去,还因此生了误会的陈钰,在听完杜昌龄的授课,又将文安郡主和阴平郡主送走后,便急步回了竹园。

  秋桑已经将陈怀玉带过来了。

  将她安置在竹园的外堂等着。

  “让你写的信,可写好了?”进外堂前,陈钰问宛童。

  宛童将信拿出来打开后,递向她。

  陈钰接过来快速看了两眼,字迹不说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了。惊讶的看两眼宛童,陈钰又才看起了内容。

  内容的遣词造句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是……

  宛童莞尔一笑,“内容是奴婢请半夏写好后,再抄过来的。”

  是了,像话本。

  陈钰叹口气,将就着用吧,也来不及修改了。将信纸还给她,让她收好后,陈钰抬脚进了外堂,抬眼看向陈怀玉。

  看到捧着茶碗发愣,连她进来也未觉察的陈怀玉,陈钰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陈怀玉穿着素面的棉质罗裙,外面罩着同是棉质的黑色轻薄大氅。才几日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不少,笼在宽阔的大氅中,似一根木头般了无生趣。

  她的脸上,也扑着一层厚厚的粉,但依旧难掩她的苍白和憔悴。

  陈钰走到她身旁隔着一张小几的椅子坐下,扣着手指轻轻敲一敲几面。在陈怀玉惊吓着回神望过来时,她又不自觉的放软了声音,问道:“你用过晚饭了吗?”

  陈怀玉见是她,宽心的同时,下意识的拉拢大氅裹好自己。之后,才点一点头,说道:“用过了。”

  陈钰一看,便知她在撒谎,但也没有戳破她。转头吩咐宛童,让她去备饭。又吩咐天冬,让她去后院知会金氏,说她今晚不回去吃了。之后才又回头,对陈怀玉说道:“我还没有吃,你要是不介意,便陪我再吃一回吧。”

  陈怀玉看她两眼,见她并无他意,才‘嗯’了一声。

  秋桑送上新茶,是爽口的果茶。一人倒上一碗,便退站到了一边。

  陈怀玉端起来小心的抿上几口,压着心底涌上来的羡慕与嫉妒,直奔主题道:“林六小姐的庆贺宴,最好让你母亲不要去。”

  “前几日林三夫人到陈府来找过我母亲,她们在商议如何对付你母亲。”

  陈钰不置可否的弯一弯唇:“那她们可商议出来,要如何对付我母亲的法子了?”

  “林二夫人和我母亲是在祖母的福宁院里商议的,祖母不让我听。”陈怀玉迎着她的目光,认真说道,“但从我离开时听到的只言片语推断,她们当该是想在庆贺宴上,连手宣平侯夫人,逼你母亲重新应下你和杜世子的亲事。”

  陈钰笑看着她,“你不是说,陈家和宣平侯府没有关系吗?”

  陈怀玉嗤笑一声,“巨大的利益面前,便是仇人都可以暂时放下仇怨,彼此联手。更何况林府、宣平侯府和陈家,都与你有过节。”

  陈钰被她说服了,点点头道:“好吧,你继续说。”

  陈怀玉轻哼着看她两眼,又才接着说道:“她们具体要如何对付你母亲,我虽然没有听到,却听到林三夫人说了,杜世子的外祖家,已经遣了人去洪源郡向你外祖父和舅舅们赔礼道歉。”

  陈钰本是看她能胡说八道多久的散漫心态,在她这句话下,终于认真起来。不过,她认真的原因不是担心外祖父和舅舅们会应了弘农杨氏的道歉,而是惊于陈怀玉为了翻身的决心。

  她还是低估了她对被赐婚为侧妃的不满。

  把玩着茶碗,陈钰抬眼看向她:“你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做什么?”

  自然是帮她对付林菀华,再帮她夺回晋王正妃的位子了。陈怀玉压着起伏的心绪,同样看着她道:“帮你查宣平侯府,是我一早就答应过你的。”

  陈钰扬一扬眉,示意秋桑道:“去将前两日让你准备的衣饰拿来。”

  秋桑去了,稍许和天冬各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子回来,在陈钰的授意下,径直递向陈怀玉。

  陈怀玉看一眼她,又看一眼两个木盒,终是忍不住好奇的放下茶碗,将木盒子接了过来。

  两个木盒,一个装着月华锦柔绢曳地襦裙和月华锦嵌珍珠、宝石云头鞋,一个装着配套的白玉宝石首饰。看丝滑柔软的面料与剪裁,与陈钰身上穿的是如出一辙的。而首饰,也与她佩戴的一般无二。

  陈怀玉悄悄在大氅上擦一擦手后,抑制不住欢喜的抚上襦裙和首饰。好半晌,才依依不舍抬眼问陈钰:“你这是……”

  “你替我查了宣平侯府,我总不能没有表示。”陈钰说。

  陈怀玉心尖隐隐一动后,又将目光落回两个木盒中。

  “你可以试试。”陈钰提议。

  陈怀玉抿抿嘴,到底受不住诱惑的将襦裙拿了出来,起身往身上比一比,确定是自己的尺寸后,她又看向陈钰。

  陈钰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回京都前,二舅舅给我准备了可穿至及笄的上百套衣裙。你这套,当该是二舅舅备给我十四岁时穿的。”

  陈怀玉虽有疑心,但架不住对襦裙和首饰的喜欢,仅稍稍犹豫后,便都收了起来。

  陈钰等她收好,又等她喝了两口茶稳一稳心态后,便问起了她去参加林府庆贺宴的事。

  陈怀玉收了礼,也不藏着掖着了,很是直言不讳道:“肯定是要去的。”

  陈钰隐隐看一眼她腰际受伤的地方:“你的伤好了?”

  “好没有好,都得去。”陈怀玉轻哼道,“拜你所赐,我父亲现在只是个五品的工部郎中了,去与不去,根本没有他置喙的余地。再说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林六小姐之所以这么着急的举办庆贺宴,是为了救表哥。”

  “我自然是知道的。”陈钰也不瞒着她,“只是原本晋王和你两情相悦,你现在却只是个侧妃。你就不怕去了庆贺宴,别人笑话你?”

  她自然怕!

  但怕有什么用!

  李灵均被禁足,必须要她去庆贺宴同林菀华演‘姐妹同心’,才能救他出来!

  压着不甘与羞愤,陈怀玉暗藏恨意的看向陈钰,问着赏荷宴后便一直压在她心底的疑问:“你是如何知道,我那香囊里装有和晋王的定情玉佩的?”

  陈钰嘴角微微一勾,也不躲避她的目光,只反问道:“晋王为何要送我白玉兔子,尤其还是镶嵌了红豆的白玉兔子?”

  陈怀玉面色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陈钰也不逼她,只看一眼领着端着吃食的下人们回来的宛童。宛童没有动,等下人们将吃食摆到桌上,又退下后,才取了信递过来。

  “先吃饭吧。”陈钰说。

  陈怀玉看一眼吃食,又看一眼宛童手中的信,“今日便不吃了,我不能出来太久。”

  陈钰点点头,取过信递向她。

  陈怀玉接过信,抽出里面的信纸。在看到信上笔迹的瞬间,她的面色便是一变。待看完内容,她已经站立不稳的跌回了椅子中,“这不是他写的。”

  陈钰上前取过信,佯装认真的看了一遍后,点头说道:“我就说,晋王不可能写这般文绉绉的信。”

  一边说着,一边便将信纸给撕掉扔了。

  扔完后,又补充道:“幸好我也觉得是假的,便一直拖着没有回信,不然就得上当受骗了。”

  陈怀玉在看到字迹的一瞬,便已经认定是李灵均写的了,后面说不是他写的,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但陈钰的言行,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希望,让她连自欺欺人,也没办法再继续。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信上那段话:怀玉表妹之侧妃,乃我亲自向父皇请旨而来,我属意的正妃人选,原先确属林六小姐。但赏荷宴上,她与表妹生出嫌隙,予我之印象,便大打折扣了。但父皇言林府门楣显赫,又对朝廷忠心耿耿,且林六小姐才貌、手段俱佳,是最适合晋王妃的人选。我无意顶撞父皇,只能应下此婚事。

  陈怀玉握着扶手的手指,一紧再紧。厚粉下的脸色,也一白再白后,她深吸上两口气,强撑着站起来,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般,颤巍巍的抱起两个木盒,了无生趣的说道:“我该回去了。”

  “你没事吧?”陈钰关切的问。

  陈怀玉摇一摇头,抬脚往外走。

  陈钰看一眼秋桑,秋桑紧跟在她身后。

  走到门口时,陈怀玉停下脚步,转身回来看向陈钰,看了很久后,才说道:“以后每日宵禁前,让秋桑都去一回陈府,有什么事我会写好信,让她带回来给你。”

  陈钰点头。

  陈怀玉又看了她片刻后,转身走了。

  宛童到门口看着秋桑带她离开青云楼后,回身说道:“已经走了。”

  空青看一眼地上的碎纸,撇一撇嘴,颇是不屑的说道:“看了晋王的‘信’,大受打击后还不忘将衣裙和首饰带走,可见她还是不死心。”

  “本来要的就是她的不死心,”天冬将果茶端下去,又换了盏新茶上来,“心里充满不甘与仇恨的人,才是最好利用的。”

  陈钰捧着茶碗,没有说话。

  挑拨陈怀玉的太过顺利,顺利让她开始期待起了林府初六的庆贺宴。

  ……

  陈府,锦华院。

  陈怀玉回来,第一时间将陈钰送的两个盒子藏了起来。之后换好衣裳,又将乔装成她的婢女遣下去后,便独自坐到铜镜前,肆意的释放出着心中的怨恨。

  他山盟海誓的哄着她一起欺骗陈钰,却又同林菀华山盟海誓着一起来欺骗她?

  陈怀玉无声的笑了。

  门楣高显,才貌、手段俱佳?陈怀玉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眼泪滚过脸颊,留下条条痕迹,狼狈又讽刺。

  陈怀玉就这般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主动向皇上请旨,封她为侧妃?

  陈怀玉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嘲弄下,她眼底的光芒也越来越冷,最终,被无尽的恨意所取代。

  是他欺骗她在先的,不怪她要背叛他!

  唤过婢女,卸妆洗漱过后,陈怀玉便躺床上歇下了。她得养足精神去同林菀华演‘姐妹情深’,而后救他出来!

  呵。

  另一头。

  定国王府,清平院。

  夜风徐徐中,裴京墨独坐于凉亭里,左右互搏的下着棋。

  院中,木蛟和木狼不安分的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前一会儿后的叽叽咕咕说着闲话。

  一局棋快结束时,一身夜行衣的木白飘然回来,落在院中,在木蛟、木狼围上来的瞬间,他足尖一点,便进了凉亭。

  木蛟、木狼紧追过来,却不敢再放肆的乖乖站好。

  木白看两眼棋面后,开口道:“陈小姐以伪造晋王字迹写的密信,成功挑拨了陈二小姐。”

  木蛟惊悚:“陈小姐还会伪造别人的字迹?”

  木白纠正:“是陈小姐的婢女。”

  木蛟也跟着纠正:“陈小姐的婢女还会伪造别人的字迹?”

  木白点头,并道:“陈小姐的那几个婢女,很不简单。”

  “确实很不简单。”棋局结束,裴京墨边收捡棋子边说,“你们都好好学着点。”

  木狼很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会伪造别人的字迹,有什么不简单的?”他要会写字,一样能伪造别人的字迹。

  木白看他一眼,淡声道:“赏荷宴那日,从保宁坊回来途中,陈小姐的婢女发现了我在跟踪。”

  木狼和木蛟同时惊了。

  木白的轻功有多好,他们是知道的。加之他自小就入药王谷学医的缘故,掩藏气息方面,更是除了公子和长乐侯世子外,无人可出其左右。

  陈小姐的婢女,竟然能发现他!

  那岂不是说,陈小姐的婢女,比他们更厉害?

  两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大吼大叫着不可能的去清平院外的果园里练功了。

  裴京墨听着练着功也依旧哼哼哈哈叫着不可能的声音,勾一勾嘴角后,问道:“升道坊的命案,可有线索了?”

  木白见他又开始摆棋,便自动自发的坐过去,拿了黑子,边下边说:“所有死者都是死于一剑抹喉,除此外,便再无线索。”

  裴京墨并不意外的继续问道:“何大人呢?”

  “京兆府派过来的仵作以及何大人自己验尸的结果,也都是如此。”木白说道,“按照那位花匠的供述,当夜目睹刘壮山被害的更夫看到的也只是凶手的背影,那凶手当时还穿着夜行衣。”

  这等于是看到了跟没看到,根本没有区别。

  “刘壮山呢?”裴京墨落下两子后,再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