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莺虽被她嘲讽，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以往的姜氏大字不识几个，粗鄙不堪，在夜家待了几年，居然会说说“富贵险中求”这样的话了。

  这是受夜楚离影响，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吧？

  柳夫人沉吟了好一会儿，也就下定了决心，咬牙说：“你说的不错！该冒险的一定要冒！好，你打算怎么做！”

  柳莺莺还是有些担心，可看到母亲已经做了决定，她嘴唇动了动，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柳家现在的确到了绝境，不走寻常路是拿不到钱的。

  姜氏这才放了心，凑到她们母女两个跟前，叽里咕噜一阵。

  三人商议完毕，各自若无其事地散开了。

  房间里，沈云裳对老夫人进行了一番急救，一边给老夫人做针灸，一边口述药方。

  夜楚离记下来，再让许妈妈去抓药熬药。

  “云裳，母亲怎么样？”夜楚离给完药方，过来问。

  他也不知道刚才云裳做的那一番动作到底怎么一回事儿，看着就像跳大绳似的。

  不过显然非常有用，老夫人的呼吸已经平稳下去，脸色也好看了些，不像刚才一片青灰，好像命不久矣。

  沈云裳回头说：“王爷不必太担心，母亲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老夫人是数次突发脑溢血，要是抢救不及时，轻则偏瘫，重则一命呜呼。

  所幸她的仪器都是最高端的，又把老夫人救了过来。

  不过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底子也不好，这样的情况再多来几次，恐怕就连她加上仪器，也救治不了。

  “那就好，云裳，你辛苦了。”夜楚离既感激又心疼。

  沈云裳的脸色确实不好看，额头和鼻尖上都有细密的汗珠，足见她刚才有多着急。

  “没事，不辛苦，应该的。”沈云裳摇了摇头，说完又有些担忧，说，“可是母亲刚才的话——”

  “不可能！”夜楚离态度依旧坚决，“我绝对不会纳柳芊芊为侧妃！母亲若是不放心，大不了就给柳家一笔钱，为姜氏母女赎了身，再把他们赶出去，以后他们的生死与我们无关！”

  母亲的所作所为太过愚昧，让他失望，可他也绝对不能把母亲活活气死。

  为姜氏母女赎身，算是他对母亲的一个交代。

  如果这样母亲还不满意的话，谁死谁活，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云裳里笑了笑，很轻松的感觉，说：“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英雄所见略同啊，那就这么定了！”

  姜氏母子三人身无长物，没有谋生的手段，是他们自己的事。

  所谓救急不救穷，夜家不可能接济他们一辈子。

  他们若是安分守己就算了，夜家真不在乎多出这三张嘴吃饭。

  可是他们的所做的一切着实叫人不齿，没有将他们送官法办，也没有让他们将这些年挥霍的银两全都还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再对他们宽容的多了，旁人不但不会说他们仁慈，反而笑他们傻。

  夜楚离点头，对她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他何其有幸，娶到了云裳这样的好妻子！

  庆幸他没有错过，若不然如今的柳家必定还是一番乌烟瘴气。

  他也不是说对母亲言听计从，但是真做不到沈云裳这样，一步一步让母亲对姜氏三人失望，主动将他们赶走。

  “王爷让人好好照顾母亲，我再回去给母亲配些药。”沈云裳起身说。

  刚才她开的药方只是按照大楚大夫治疗母亲这种状况，是药铺都可以配出来的。

  要给母亲最好的疗效，还是要配合西药。

  那些药片就不能当着夜楚离的面拿出来了，否则她解释不清。

  “好，去吧，我会让人照顾好母亲。”夜楚离想了想，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也要休息好，别太累了，能让旁人去做的事情就不必你亲力亲为。”

  “我明白，放心吧。”沈云裳对他温暖一笑，打开门出去，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对了，王爷，柳夫人母女签的那些账单……”

  夜楚离眼里露出幽冷之色，说：“我会让人将那些账单送回柳家。”

  柳家家主要如何应对，与他无关。

  沈云裳心说没毛病，点了点头，回屋配药去。

  过不多时，许妈妈将药抓了回来，到厨房煎药。

  半个时辰后，许妈妈把熬好的药端到了老夫人屋子。

  老夫人刚刚醒过来，身体十分虚弱。

  再加上心痛气愤，各种负面情绪影响着她，她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姜氏跪在老夫人门外，一个劲儿说好话，软语哀求。

  她绝口不提自己，只让老夫人一定要发慈悲，救救柳芊芊。

  柳芊芊受了杖刑之后，每天都受着疼痛高烧的折磨。

  反反复复这么多天，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老夫人其实没想不管柳芊芊，可夜楚离的态度她也知道，就算她活活气死，他也不会答应娶柳芊芊。

  要救柳芊芊，她还得另外想办法。

  许妈妈过来，对跪在门口的姜氏也不多看一眼，进了屋，请老夫人喝药。

  老夫人此时完全没有心情，摆了摆手。

  许妈妈劝道：“老夫人还是喝药吧，这药方是王妃开的，药铺的老板都说，这药方绝妙，是他生平仅见，必有奇效。”

  “哦，原来药方是王妃开的吗？那一定是最好的，姐姐赶紧喝了吧，姐姐身体好了，才能继续掌管王府，那些小人才无计可施。”姜氏一边说着，眼里闪过了一道狠毒的光。

  老夫人沉默一会，还是勉为其难的把药喝了。

  她对沈云裳开的药方还是心有芥蒂的，但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开玩笑。

  既然药铺老板都说药方是好的，那就先用着吧。

  她若一命呜呼了，王府的一切就都落到沈云裳手上了。

  许妈妈看她喝了药，这才放了心。

  见她苦的直皱眉，忙用筷子夹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递到老夫人嘴里。

  谁想老夫人才将蜜饯含进去，忽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还没说出什么，狂喷出一口带着黑色的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