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兵者,诡道也!
作者:龙游      更新:2022-06-05 11:12      字数:8705
  水溶对黛玉这种神态简直爱到了极点,只是痴痴凝视,浑然忘却了时间、地点……

  黛玉说完这话抬头去看水溶,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时间心如鹿撞,轻轻一顿足:“你没别的话我可要走了!”

  水溶忙伸手拉住她:“别,还有正事没说呢!”

  黛玉打掉了他的手,嗔道:“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避忌,叫人看见成什么样?”

  水溶讪讪地缩回手,快步来到地图前,为了缓解尴尬,指着一处山岳道:“你看这里,我预备近日在这里和任笃行做第一次交锋。”

  黛玉掏出手帕小心地把水溶的泥像包好,方来到地图前,看明了水溶所指的方位,皱眉道:“我知道这里,此地名唤‘鬼见愁’,林密山险,地形复杂,相传常有鬼怪出没,这等传闻应属无稽之谈,实因地形复杂难辨,又有猛兽出没,所以当地村夫偶有误入者往往丢了性命,久而久之便成了不毛之地。”

  水溶点头笑道:“正因这里有鬼魅之说,所以我才选择这里与任笃行交锋,‘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我便是要借助这一战,给他足够大的震骇,瓦解他们那一方的战意,动摇他们的军心。”

  “果真好计!”黛玉一双水样清眸闪耀着喜悦的光芒,“佩服佩服!”

  水溶摇了摇头:“你先别赞我,这只不过是第二步的计划罢了。”

  黛玉疑惑道:“你方才又说是‘第一次交锋’,怎的又变作‘第二步的计划’了?可把我弄糊涂了!”

  水溶微笑解释道:“你看,通州以及周边大小七八个城池,是任笃行的根本所在,其余不过是在其积威之下不得不屈从罢了,如今虽有少部分军民归附于你,但是多半还处于观望之中,若是你一路披荆斩棘,他们自然望风影从,但你若败在任笃行手中,他们也不至于丢了如今的地位、权势。毕竟,你才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到底有多少斤两,外人很难估量。”

  黛玉点了点头,等着水溶继续说下去。

  水溶续道:“前些时,我说过,我们若能一举攻克通州,不怕琼林国内各方势力不来臣服。但是,如今的通州虽不至于固若金汤,但以我们现今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何况若是挥兵直入,通州周边城池互为声援,我们便会陷入无休无止地苦战中去……”

  黛玉脸上露出一丝明悟的微笑,接口道:“所以你便想采取诱敌之计,先是示敌以弱,将之引到鬼见愁,然后转败为胜……”

  “错!”水溶一扬眉,英俊不凡的脸上洋溢着坚定的自信,“虽是诱敌之计,却并非示敌以弱,相反,我要步步紧逼,让他们不得不退入鬼见愁!”

  黛玉对此表示了浓厚的兴趣,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信心满满的水溶。

  水溶却神秘一笑,不肯再透露,只是说道:“你若信我,便把兵权全权交给我,我必会给你一个满意地结果!”

  黛玉满含情意地白了他一眼:“到了如今你还说这种话?我若不信你,还能信谁?”把手一翻,玉玺出现在掌心中,“便是把这样东西交给你又能怎样?”

  水溶严肃地摇了摇头:“这却不能?”

  黛玉笑道:“有何不可?近来我一直在想,既然古宋已然没了你的立足之地,你何不便在这里成就一番事业?我与母后的关系从来不曾瞒着你,日后……”她嫩脸生霞,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日后这江山必然是我的,既是我的……便是你的……”

  水溶仍旧摇头,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黛儿,事情不是这样的。”

  黛玉连忙追问:“那是怎样的?”

  水溶苦笑道:“你想,我本是护送和亲公主来天鹰国的,若是就此不再回去,你以为古宋国上下会给我安一个怎样的罪名?再者说,我和三皇子兄弟之间的恩怨终究需要一个了断,如若不然,日后必定酿成大祸。琼林国虽然远在西域,但是,周边各国无不忌惮古宋国的庞大军力,古宋国一旦对琼林宣战,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偏安一隅,更不屑于做那种不敢面对危难的懦夫。我想,黛儿你也不会欣赏那个只求苟安的水溶吧?”

  黛玉深吸一口气,送给水溶一个美丽的笑容:“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水溶笑着点点头,把黛玉的手放到掌心里:“你放心,我不会输的!”

  黛玉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水溶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时机未到,言之尚早,不过,我已经派人在国内秘密安排了,况且,你忘了母妃不成?她老人家杀伐决断英明至极,有她在暗中主持,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只要把这边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黛玉用力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对水溶的感激,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这样庞大的军队,更谈不上审时度势地拟定作战方略了,同时感到一阵阵甜蜜,不由得反手握紧了水溶的手。

  水溶又道:“从今晚开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保护好自己,须知,你才是匡复琼林国的最强有力的旗帜,只要你在,琼林国内所有势力迟早都会来归依,你若遭遇不测,不光匡复无望,而且王后众人还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些跟随我们的义士,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黛玉重重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些我都明白。不过,你要去哪里?”说着手上不由自主握紧了几分。

  水溶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放心,我只不过是要去鬼见愁确定一下地形。虽然我根据天羽带来的讯息,做出了当地的地图,但是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日后布置伏兵、设定计策也有据可循。”

  黛玉不无担忧的道:“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

  水溶笑道:“你忘了?我在古宋国也是个堂堂的郡王,身边能没有几个得力的人吗?这次出使天鹰国,我身边带了十个暗卫,我留下一半人保护你,其余的人便陪我走这一遭。即便是只为了你,我也不会容许自己出任何意外的!”

  黛玉含羞点了点头,嘴上却道:“这样肉麻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

  水溶哈哈一笑,拉着她走出这间耳房。

  雪鸢已经比武完毕,正在外间擦汗,见两个人手挽手走了出来,便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用手肘一撞身边的雪雁,挤眉弄眼的道:“哎,姐姐,你瞧瞧!这两个人这阵子真是好的蜜里调油啊!”

  雪雁低声笑道:“少要贫嘴,当心姑娘知道了骂你!”

  “嘿嘿,”雪鸢见黛玉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这边,并且已经把手抽了回来,便拿毛巾遮住了面孔,小声笑道,“我这么可人疼,姑娘才舍不得骂我呢!”

  水溶笑问:“雪鸢,你比武输了还是赢了?”

  雪鸢把嘴一撅:“还说呢!我说元帅大人!您手下的兵可真不怎么样,眼看自己要输了,竟然使诈,叫人把他喊走了!”

  水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名和雪鸢较量的小将,是辎重营下午当值的将官,军中法令森严,时辰一到自然不能耽搁,于是笑道:“虽然未曾分出胜负,但是,整个军中必然已经知道公主身边来了两位武功高强的巾帼英雄!”

  雪鸢得意的一笑:“那是自然!这就叫做‘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水溶笑着点头:“你说的极是!公主忙了这许久也累了,你们服侍公主去歇息吧!”低声对黛玉道,“我今夜待离垢来了便走,除了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黛玉微微点头,亦低声道:“一切小心!”便和雪雁雪鸢回了自己那座简易的公主府。

  水溶看着她的背影绕过了那一带短墙,慢慢消失不见,唇边兀自带着一丝温柔的微笑。

  黛玉连日来因接待、安抚各地投奔而来的队伍,也感到十分疲累,看了一会子书,用过晚饭,早早便睡下了,心中盘算着水溶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不知几日后方能回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过自从她离开古宋国后,夜间便十分警醒,睡到半夜忽然觉得不妥,猛然睁开眼睛,却见摇曳的烛光中,自己房里,窗下的桌子之旁正坐着一个灰衣人,灯光把他的身影投在对面没有窗户的墙上,在灯影明灭间,显得有几分诡异,所幸她一直都是和衣而卧,立刻拉被子下地,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慢慢转过脸来,露出那张和水溶完全一样的蝴蝶面具,唇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小美人儿,这便不认得我了么?”

  黛玉早已料到来人没有恶意,却没想到竟是水溶那位师兄,“哦”了一声,缓缓坐下,轻轻整理自己凌乱的鬓发,淡淡问道:“阁下何故深夜造访?”

  灰衣人幽幽说道:“溶师弟一定已经把我的是全部告诉你了……”

  “不,”黛玉微微冷笑,“我根本没有向他问过你的名姓,他也不曾说过。我们都等着你亲自跟我说。当然,包括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

  灰衣人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彩,忽然笑了:“我叫薛牧之。至于我的目的么,这个很重要么?”

  黛玉淡然一笑:“无所谓,即便你不说,迟早有一天我也会知道。”

  灰衣人点了点头,慢慢把右手举到了耳畔。

  黛玉忽然问道:“我的两个丫头虽然武功低微,但是一个陌生人在我房里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们不至于还不惊醒,是不是阁下在她们身上动了手脚?”

  薛牧之的手又放了下来,柔柔说道:“我不希望我和你见面被人打扰。”

  “你不怕溶哥哥过来么?你见到他不觉得尴尬么?”黛玉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薛牧之微微苦笑:“正因为尴尬,所以我才在他不在此地的时候过来。这个瞒天过海之计,你们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我,别忘了,我是看着溶师弟长大的!”

  “那又怎么样?”黛玉冷冷说道,“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手足尚且如此,何况只不过是同门?你也说了,你很了解他,那么为什么你们做人的差距会这样大呢?他一向真诚待人,而你,却总是……”

  薛牧之定定看着黛玉,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心灰意懒:“你便是这样看我的?”

  黛玉眸光清冷,毫不犹豫地迎上他的目光:“别人怎么看你都不重要,关键是你如何为人,既然做了便应当有准备别人会如何看你,对不对?”

  薛牧之身子微微一颤,伸手扶住了桌面,似乎失去依托身子便回倒下一般。

  黛玉看了看窗纸上露出的些微天光,冷冷的道:“天色不早,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难免惹人非议,阁下纵然不怕,我这个小女子却是怕的,阁下请便吧!”

  薛牧之似乎是镇定了镇定心神,重新把目光投注到黛玉脸上,字字铿锵:“小……林姑娘,你要相信我,琼林国中唯一能够帮你复国的,不是溶师弟,而是,我!”因为我才是最适合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啊!

  黛玉唇角轻扬,不置可否地道:“是么?” 如果人心可以这样简单看清,那么人和人相处还是世上最难的事么?

  薛牧之仍旧以他那种铿锵的语气道:“不错。你别以为溶师弟所做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其实他的漏洞很多……”忽然看到黛玉黛眉轻颦,忙道,“我这么说并不是诋毁溶师弟,相反他一直都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弟,看到他做出成绩、有所成就,我比谁都开心,但事实便是事实!即便我再有心偏袒他,也于事无补!”

  黛玉有些不耐烦起来:“有话阁下不妨直说,这样绕来绕去不觉得累么?”

  薛牧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成见已深,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但是,你要记住了,我今天说过的一切都是事实,只有我才能助你复国,只有我才知道任笃行的致命伤是什么!溶师弟的计策根本就不会奏效!”

  黛玉心中一动,没来由的涌起一种心悸的感觉,微微咬着下唇,一字一顿的道:“他不会有事,除非是你出卖他!”

  薛牧之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便是我出卖他又如何?沙场无父子,更何况这个世上总是成者王侯败者寇,名利地位都是要靠实力来争取的,在这场角逐中,落败的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黛玉心中涌起极端不好的预感,把手一伸,指着房门一声怒斥:“走!我不想看见你!请你出去!”

  薛牧之诡秘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却没有走向房门,反而向着黛玉踏进一步,把手伸到耳畔,轻轻揭下了面上的银质蝴蝶面具,露出了自己那张谪仙一般的面孔,口角含着迷人的微笑,柔声道:“我和溶师弟比起来如何?”

  黛玉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说道:“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百年之后也不过一样是一堆枯骨!”

  薛牧之闻言点了点头,语气更加柔和:“不错,你果真于我历来所见的女子大为不同,容貌出众也倒罢了,难得的是见识超卓……”他一面说着一面步步向黛玉逼近。

  从桌到床最多不超过十步,转瞬即至。

  黛玉站起身来闪避,向着房门靠拢。

  薛牧之脸上忽然露出惊诧的神色,望着黛玉身后道:“溶师弟,你几时回来的?”

  黛玉冷笑道:“这等发了霉的伎俩也值得拿出来晾晒?”并不上当。

  薛牧之脸上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身形如风向着黛玉扑去,黛玉本能地向旁边闪躲,谁知薛牧之身法奇快,她根本躲不开!

  黛玉的手还没触摸到房门,薛牧之的手便已经搭到了她的肩头,手肘在她背上一点,黛玉只觉得一阵眩晕,很快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在了薛牧之怀中。

  薛牧之痴痴望着黛玉那张如花俏脸,左臂拦住了黛玉的纤腰,右手抬起来便想要触摸她那滑若凝脂的肌肤,但是手臂抬到一半,脸上有现出畏缩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手臂放下了,喃喃说道:“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和溶师弟争,甚至只要他喜欢,即便是我的心头好,我也会割爱。可是,看到你,不知为何,我便不舍得再退让了,你不属于溶师弟,你是我的!”抄起黛玉的腿弯,将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佳人抱起,拉开房门,就那么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去了。

  直到天光大亮,雪雁和雪鸢才从熟睡中醒来,两个人都觉得两太阳有些发胀,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洗了一把冷水脸才算清醒些,雪鸢去准备早饭,雪雁便来敲黛玉房门。轻声道:“姑娘,该起了!”叫了三四遍均不见回应,雪雁有些纳闷,黛玉睡觉一向警醒,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脸色也有些变了,忙推门进去,却见床上被褥凌乱,黛玉却是踪迹全无。

  她吓得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叫出声来,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连忙跑过去把帐子放下来,走出黛玉卧房,返身将房门关上,却看到雪鸢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忙道:“雪鸢,姑娘说身上不大好,不想吃了,不如我们给元帅送去吧!”

  雪鸢眉头就是一皱,拔着脖子望着雪雁背后黛玉的房门,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雪雁勉强一笑,拉着她往外走:“不要紧,不过是近来操劳过度,多睡一会子就好了。”

  出来之后关好房门,吩咐公主府中的卫队小心巡视,不可惊扰了公主休息,二人端着早点一径来到水溶的元帅府。

  她们并不知道如今元帅府中撑场面的是隋子明,只道水溶仍旧在帅府主持大局。

  嘱咐雪鸢在外面看着,雪雁端着早点来到简易的帅堂。

  隋子明这无聊地翻看着一叠文书,忽然闻到一股清粥的香气,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雪雁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走了进来,便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刚巧饿了!”

  雪雁忙把粥点放到桌上,低声道:“元帅,我有件要紧事要跟您说!”

  隋子明一摆手,堂上站着的几个前来送文书的士兵,都退了出去,他一边吞咽着清粥,一面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事?说罢!”

  雪雁压低声音,道:“我们姑娘不见了!”

  隋子明吓了一跳,几乎把手里的羹匙扔掉,叫道:“你说什么?”

  雪雁急得连连打手势叫他不要声张,又回头去看外面是否有人窥视,一脸的惶急,压低声音道:“我说水王爷,你几时这样沉不住气了?”

  隋子明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如今的身份乃是水溶,于是干咳了两声,轻轻把羹匙放下,也把声音放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雁眉头紧皱,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能肯定昨晚我和雪鸢都中了人的暗算,所以至今仍有些头昏脑胀,八成是有人乘机把我们姑娘掳走了!”

  隋子明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绕过书案沉声道:“你带我去看一看!”

  雪雁不敢怠慢,陪着他折返公主府。

  路上隋子明嘱咐道:“这件事你要严守秘密,切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雪雁急忙点头:“我知道轻重,元帅尽可以放心,我连雪鸢都没告诉。”

  隋子明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我说,你这一脸的担心害怕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有大事发生么?你放松点,纵然担心,也不要表现得像是天要塌了似的!”

  雪雁忙称是,深吸一口,调整自己的情绪。

  借口有军中要事和公主商量,雪雁陪着隋子明进了黛玉的房间。

  隋子明仔细察看了每一个角落,沉声道:“我确信有一个武功高手来过,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雪雁急得快哭出来了:“王爷,我们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隋子明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道:“我方才跟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行了,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先出去再说。”

  走出黛玉房间,关好房门,隋子明吩咐道:“对外宣称公主病了,你们照常安排公主的饮食,甚至马桶之物都不要露出丝毫破绽,明白吗?其余的事交给我去办!”

  说罢大踏步回返帅府。迎面正碰上气喘吁吁的雪鸢,向着他行了一礼,雪鸢嗔道:“怎么你们离开也不叫我一声?”原来她还惦记着和那员小将的比试,所以已到了帅府便到处找他,连隋子明和雪雁何时离开都不理论。

  隋子明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公主身上不大好,你回去伺候吧!”便一径走了,只因他和雪鸢素来不大和睦,唯恐时间一久露出马脚。

  隋子明回到帅府,把自己关进一间空屋,摘掉脸上的面具,开始愁眉苦脸的数落:“我说表哥啊,你走得可真是时候啊!你在这里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你一走就出事呢?难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哎哟哟!要命哦!你临走的时候我答应得好好的,要替你保护你的心上人,怎么一转眼就出事了!哎哟,我的亲娘哎!您教教我我该怎么办啊!”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水溶临走时告诉过他,自己的暗卫实际上留下了七个,分守各方护卫黛玉,可是很快他的脑袋又耷拉下来了,一阵唉声叹气:“我都不行,他们就更没用了!我说表哥啊,你都招徕是些个什么草包啊!一点子忙都帮不上!”

  *

  一个幽深的山洞中,黛玉终于悠悠醒转,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勉强睁开眼眸四处打量,入目的却是无边的漆黑。

  黑暗中还有些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仿佛有什么爬虫在蠕动。

  她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很快镇定下来,虽然感觉不到出自己之外的人的呼吸声,但是她几乎能确定那薛牧之就在附近,于是冷冷说道:“薛牧之,不要故弄玄虚了!出来吧!”

  这个地方很空旷,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回音,荡漾不绝。

  许久,薛牧之的声音才传来:“果然是林姑娘,胆色过人,佩服佩服!”火石轻轻一击,一线光亮出现,随即他点燃了几盏烛火,四周登时明亮起来。

  黛玉这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石室之中,身下是铺着厚厚的兽皮的石床,室中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精致的妆奁,锦缎做成的镜袱遮掩住了镜面,妆台上放着一柄象牙梳子,在烛光中闪耀着莹润的光泽。

  薛牧之柔声道:“过来梳洗一下吧,我想林姑娘也不愿意蓬头垢面见人吧?”

  黛玉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走向妆台,薛牧之武功高强,心思难猜,看样子自己要和他周旋上一段时间了!

  薛牧之道:“我先出去一下。”转身走出石室,不知在哪里摸了一下,石门轧轧关上。

  黛玉并不言语,只是打开头发慢慢梳理,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便一跃而起,举着一支蜡烛四处查看,看完便是一阵心凉,这间石室几乎是个密闭的空间,除了壁上有一个通风口,保持室内空气新鲜之外,根本再无通路,那扇石门便是她逃生的唯一希望。

  但是,薛牧之把自己带来这里是何目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薛牧之根本就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就失去平常心的人,这个人隐匿得很深,即便是亲若家人的师父师弟,他也不把自己的身份吐露分毫,为什么这一次竟会这样冲动?

  正想着,石门轧轧一响,薛牧之,出现在门口。

  “咦?小美人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黛玉微微冷笑:“对此,我还要问你呢!”

  薛牧之皱起了他英挺的双眉,困惑不减:“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替人过来送饭,却没有想到,这里的人会是你。”

  黛玉梳好头,在妆台旁边的石盆中净面洗手,心中闪过一丝疑虑,看薛牧之的样子不似作伪,难道他还有一个双生兄弟?

  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在自己昏迷之际,在薛牧之身上涂上了一种特殊的药粉,眼前这位便是带着药粉来的,于是淡淡一笑:“你很不必装神弄鬼,这一套对我不起作用,你说吧,你带我来这里是何居心?”

  薛牧之眉头紧皱,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但随即微微一笑,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石桌上,一面往外拣着饭菜,一面柔声说道:“不管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总而言之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相反,我还想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黛玉冷冷点头,这番话他将自己掳来之前也曾提过,淡淡说道:“不需要。”

  薛牧之并不着急,仍旧是柔声细语地道:“我知道你个性要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我肯定,若是没有我的协助,你很难收复琼林国,还会损失惨重。”

  黛玉黛眉一挑:“何以见得?”

  薛牧之却不再急着毛遂自荐,反而把面前那碗汤推向黛玉,柔声道:“这碗笋汤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黛玉反而放下了筷子,唇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似乎是笑的表情,但是眼波却冰冷如霜,一瞬不瞬地盯着薛牧之。

  薛牧之似乎很难接受她这样的眼神,垂下眼睑,低低叹了口气:“不妨直说,我随时都能取了任笃行的性命。此人是你复国最大的障碍,只要他一死,你的匡复大业便再无阻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