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点头，“好，郡主此言，叫微臣着实敬佩。”

  她面露微笑，笑而不语。

  她就知道，对晁英光这样的清正之人，不用寻什么借口。

  你只要说你为国为民，你为了天下苍生。

  那敢情好，对方定会觉得你是个天大的人才。

  瞧瞧，这晁英光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于是，她起身，对着晁英光略一颔首，“祭典之事就交由晁尚书费心劳力了。”

  晁英光见她起身，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对着她拱手，“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二人一番客套辞别后，她便带着舒嬷嬷从典堂里出来。

  “嬷嬷难道就不好奇，我想做什么？”从典堂出来后，见四处人少，她才缓缓开口。

  “不该老奴过问之事，老奴自然不敢，”舒嬷嬷相当实诚。

  她微微一笑，“那此事，舒嬷嬷可要禀报陛下？”

  舒嬷嬷抬眼朝着走在前头的她看去，“郡主想让老奴禀报么？”

  说实话，是不想。

  毕竟她如今所行之事，百里昭不仅无法理解，她更无法解释。

  她针对姜家都还能说，说是她为之前的婚约一事起了报复之心。

  可她对付户部又是为何，想从中牟利？

  换做旁人，都会这么想，毕竟她和户部无甚牵扯，这好端端的，又何至于去寻户部的麻烦。

  外人自然不会知晓，姜曹身边的势力有多少，朝堂之中又有多少人是姜曹的心腹。

  她对付户部，自然也只是为了对付姜家。

  舒嬷嬷见她迟迟没有回答，便道：“老奴明白了。”

  她闻言扭头，此刻舒嬷嬷却已经又将头低了下去。

  “所以，嬷嬷如今是站在我这头的了？”虽说隐隐有了这种感觉，但她还不大肯定，索性同这耿直的舒嬷嬷开口一问。

  舒嬷嬷还是那个耿直刚正的舒嬷嬷，没有避讳，轻轻点头。

  她这才放心地一笑，目光流转间，却忽然望向路的尽头。

  从典堂出来的有段路出宫最快，但另一端的尽头，却是冷宫。

  要说起来，也不知怎的，这宫里好似每一条路都能通往冷宫的方向。

  难道是为了方便托人离开？

  想到此，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宫中的路，条条长街通冷宫，就好似在告诉所有人，嫔妃们的最终归宿，就是冷宫。

  但一想到冷宫，她脑子里除了这些，便又想起一人来。

  随即便问舒嬷嬷：“嬷嬷在宫中许久，既然服侍过先太后，可曾认得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先皇废妃？”

  舒嬷嬷的眸光微微一闪，面不改色，“先皇废妃众多，却是不知，郡主问的是哪一个？”

  她想了想，又忽然觉着不大好形容。

  索性对舒嬷嬷道：“你随我同去看看便知。”

  于是，就干脆带着舒嬷嬷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其实在这之前，她就总觉得，那废妃那日见她后的反应实属异样。

  她之后再入冷宫时，也有举目找寻那女人的身影。

  虽说一无所获吧，但好歹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今日，想到有舒嬷嬷这样一个前朝的老熟人在，便一道去瞧瞧。

  舒嬷嬷倒并未多言，甚至没有在乎她一个郡主，带着她一个嬷嬷往冷宫去，实在不合规矩。

  二人一路安安静静，到了冷宫前，她便站定。

  很奇怪的是，今日冷宫门前，并无看守。

  她驻足于此，看着四下无人的冷宫，陷入沉思。

  转而回头去看舒嬷嬷，“宫中可是有何大事发生？”

  舒嬷嬷似乎也深感疑惑，“老奴不知。”

  也是，舒嬷嬷这一路跟着她，又岂会知晓宫中发生何事。

  她也当真是没话找话了。

  可环顾四周，不见一个宫人路过此地，便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何事，才叫冷宫门前竟无一人守卫。

  但也好，即然没人看守，她出入不就方便许多，也不用寻什么借口。

  索性对舒嬷嬷道：“无人便罢，咱们进去便是。”

  舒嬷嬷点头，先行上前，推开了厚重的冷宫大门。

  她抬脚迈入，见院中依旧荒芜。

  她还记得头一回来此，是为了见虞太妃。

  然虞太妃如今已不再，而这第三次踏入，她莫名也有些心生感慨。

  “你来了，”蓦地，耳边就传来一个说熟悉不太熟悉，说陌生她却又记得很清楚的声音。

  循声望去，果见廊下站着的，就是那日的艳衣女子。

  女子依旧眉眼淡淡，身处冷宫，并未有疯魔之态度，反倒像是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日子。

  “你也来了？”女子这时候又看向她身后的方向。

  那是舒嬷嬷所站的位置。

  她心下一惊。

  这女人，认识舒嬷嬷？

  那这么说，舒嬷嬷也当真认得这女人了？

  舒嬷嬷并未开口，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

  “这位……娘娘，可是认得我？”她满腹疑惑地看着女人。

  二人隔得不算远，女人也能看出她脸上的不解。

  “长宁郡主终究是长大了，”女人这时候又道。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这话无疑也是在告诉她，不仅认得，还晓得她的身份。

  可她仔细回想一番，也实在想不起来，当初在宫里，有何相识的妃嫔被打入冷宫来的。

  那时候多数妃嫔与她无交集，就算能遇见说上一两句话，也都是她请了安便走。

  她记忆里的妃嫔，还没有进了这冷宫里来的。

  但眼前人显然是认得她的，如此，难道是她忘了？

  女子见她一脸茫然，从廊下缓缓走了过来。

  女子这一身陈旧的衣裳虽然已经失了光彩，但不知为何，却并不显得灰暗。

  “长宁郡主，这是记不得了？”女子这时已然来到她跟前，也有些不大不明白一般。

  她不知女子这话何意，便即不敢轻易回答说“是”，也不敢回答说“不是”。

  身后的舒嬷嬷也不知是瞧见她浑身僵硬，想要为她解围，还是终于想要开口。

  这时候便道：“娘娘，郡主现已出宫了。”

  此话一出，女人的脸色忽然变了变，眉头皱起，盯着她。

  “出宫？”

  见女人对此好似反应异常，她便轻轻点头。

  “你，就不想报仇吗？”女人顿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