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日头那么毒，别说诵经礼佛一个时辰，便是出来走几步，就能将人晒晕过去。

  凌如兰不知在安什么心思......

  无论如何，秦墨瑶都不能让人知道张柳妃已经失踪，“太子妃有所不知，臣妾的母亲所患的恶疾名为疟疾，传染风险极高，而且会周期性发作。不是臣妾不愿意让母亲进宫侍奉太后，而是太后贵体尊贵，万一出了差池，臣妾和母亲皆承担不起。”

  凌如兰笑道：“王妃既然是神医，医术高明，任何疑难杂症在你的面前都可以迎刃而解，王妃能力过人，何必妄自菲薄。还是说，王妃压根藏了私心，不想让张夫人进宫侍奉太后，而张夫人身染恶疾，只是一个推拒的借口。”

  张擎看向凌如兰，“王妃所言属实，末将可以作证。末将与舍妹二十多年未见，前几日回京便去寻了人，可惜因为她身染恶疾，连末将都不能靠近别院半步，只能在十米开外和她草草说上了几句话。”

  凌如兰狐疑的看了秦墨瑶和张擎一眼，意味深长道：“王妃和张将军是一家人，心疼张夫人是人之长情。不过宫里的太医医术不差，张夫人得以侍奉太后礼佛，在宫中一定会得到良好的照顾，王妃和张将军就不要再推辞了。”

  太后脸色沉，显然不悦，“太子妃说的在理，哀家就这一个要求，王妃和张将军若是推拒，便是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你们好好思量！”

  太后的面子，皇帝不能不给，“朕可以向王妃和张将军做个见证，待接张夫人入宫之后，会派太医专职照料，王妃和张将军可以随时入宫见张夫人。”

  秦墨瑶和张擎暗暗对视一眼，她被逼到了困境，不知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堵塞过去，难道只能如实交代吗？

  她正愁眉不展之际，易池瞑冷声道：“父皇，太后，张夫人的确行动不便，让张夫人去别院休养，是儿臣的意思。且不说张夫人是否能到达宫中，陪伴太后每日诵经礼佛，此刻她的身体状况连跨出别院的门槛半步，都是十分吃力。王妃担心将实情说出，会让张将军担心，遂只能隐瞒。”

  “如果因为此事，王妃和张将军要受罚，那么首当受罚的人，应该是儿臣才对，儿臣愿意承担所有的责罚。”

  凌如兰眸底一闪而过的悲痛，双手紧紧地藏在衣袖之下。

  秦墨瑶目光不明地看着易池瞑。

  萧晴颜适时开口，“皇上，佛道修的是心性。王妃重孝，张将军重情重义，实属难得。倘若因为一同参悟佛经一事而陨了一人的性命，那么对佛祖推崇的佛道岂不是相悖？万一佛祖震怒，牵连到太后身上，那岂不是坏了太后这么多年积攒的善德。依照臣妾看，请张夫人入宫一事，往后再议不迟。”

  如果太后这个时候还要强求，那么就是不将佛道放在心上，会让文武百官寒心，她不喜欢萧晴颜，可是不会将不满的情绪都放在脸上，“听贤妃一言，是哀家疏忽了。既然如此，那就按贤妃说的办吧。待张夫人身体养好了些，再入宫与哀家一同诵经礼佛。”

  秦墨瑶跪首谢恩。

  接下来，就是百年不变的歌舞助兴。宫宴突然多了两个插曲，尤其是四皇子选妃一事，众人心不在焉的喝着酒，都想赶紧告辞回府好好准备。帝后和太后一走，他们便没了兴致，寻了一个借口便匆匆离宫。

  秦墨瑶和易池瞑没能一同回王府，李公公前来传旨，将各位皇子和张擎一同叫走了。

  秦墨瑶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墨莲跟在身后，按耐不住性子问道：“王妃是在担心夫人吗？夫人福泽深厚，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如果真像你所言的那般，就好了。”秦墨瑶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她跨出宫门，看见红石坐在车辕上，爱惜的擦拭着手上的长剑。

  红石抬头看见秦墨瑶，将长剑收起来，跳下马车，“王妃要回府吗？王爷呢？”

  墨莲在背后接话，“王爷被皇上叫走了，兴许要晚些回府。”

  红石蹙眉撇了她一眼，“我和王妃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墨莲委屈的看了秦墨瑶一眼，眼角含泪，“我不知哪里得罪了红石姐姐，我们都是一起侍奉王妃的，红石姐姐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妨和我说一说。”

  红石显然是软硬不吃，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可当不得你的姐姐，何况我也没有妹妹，有一点你应该要记清楚，我是王妃身边的护卫，但不是侍婢，只负责杀人，不负责端茶倒水。你平日里手里拿着的是绣花针，我手里攥着的是刀剑人命，我们不是一个层级的，不可同日而语。”

  秦墨瑶掀开帘子的动作一顿，往两人的身上扫了一眼，弯腰钻进马车，“天色不早了，赶紧回王府吧。”

  红石跳上马车，不看墨莲一眼。

  墨莲委屈得很，秦墨瑶以前挺护着她的，兴许今日心情不佳，所以不想管事，她慢悠悠地爬上马车，欲掀起帘子走进马车，被秦墨瑶拒绝，“墨莲，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在外边坐着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墨莲咬了咬下唇，“是，墨莲知道了。”

  回到王府后，秦墨瑶将清竹院的下人全部挥退，只留下墨莲一个人伺候。

  墨莲换上一壶茶，试探性地问道：“王妃是不是心情不好？”

  秦墨瑶坐在美人榻上，目光深幽地看向墨莲，“是啊，本王妃连自己身边的人的安危都保不住，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夫人那件事是一个意外，王妃不要太过于自责，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一个意外吗？而不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吗？”秦墨瑶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墨莲，你跟在本王妃的身边多久了？”

  墨莲不清楚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有半年了。”

  “半年了啊，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本王妃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