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池暝手里的那把亦正亦邪的幽冥剑，剑柄就是蟒首，与弄弦手里的那把匕首图腾，是同一种生物。

  原本秦墨瑶并未十分确定易池暝的身份，可是来到晴鸢阁之后，她骤然想起一件事。

  易池暝曾经伪装成神秘男子的身份，潜入晴鸢阁拿走一幅画轴。直到看见弄弦手里的匕首，秦墨瑶可以肯定，易池暝和鸢妃存在着某种关联。

  砰的一声，晴鸢阁的殿门被一股劲风紧紧的关上，落了门闩。

  弄弦收回招式，眼神冰冷的看着秦墨瑶，“你很聪明。”

  秦墨瑶轻轻摇头，“是你们的共同点太多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弄弦转头环顾着破败的院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年这里种满了山茶，鸢妃娘娘就喜欢在这里唱昆曲。但不出半个月，这里的山茶花便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墨瑶不语，弄弦悲哀道：“因为鸢妃娘娘当上了鸢皇贵妃，七日之后被封为皇后，那一顶凤冠直接要了她的命！山茶花没了，云滇国也没了，公主......孩子也没了.....”

  秦墨瑶眉心紧拧，什么叫做孩子也没了，易池暝不是鸢妃的儿子吗？难道她猜错了什么。

  秦墨瑶的脑袋转得飞快，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却一时抓不住。

  她直言道：“暝王不是鸢妃的孩子吗？”

  弄弦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目光凝视着秦墨瑶，“有什么分别吗？鸢妃娘娘的孩子，都有云滇国的血统。”

  秦墨瑶眉心紧蹙，弄弦的话，明显有些怪异。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鸢妃竟然不是大齐的人，而是云滇国的公主！

  她总该想到的，易池暝的外貌与其他皇子相对比，有异族血统的差异。虽然那些差异不明显，粗看之下，易池暝反而长得更像皇帝。但他的那双赤瞳，分明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基因。

  易池暝用内力掩盖住了赤瞳的颜色，凡是见过他赤瞳的人，除了心腹之外，估计她就是最后一个。

  根据秦墨瑶对鸢妃掌握到的信息来看，鸢妃一个月之内连升两级，直接坐上了后位，却在一天之内，接连被废。皇后曾提到过一封通敌叛国的书信，问题是鸢妃并不是大齐的人。

  如果鸢妃背叛的是自己的国家，那么她为什么却被废后，而皇帝对她更是旧情难忘，尤其是对当今皇后恨之入骨。

  弄弦收敛好情绪，沉声问秦墨瑶，“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鸢妃娘娘的事？”

  不等秦墨瑶回答，弄弦冷漠的打断她，“好奇心害死猫，我念你是暝王爷的王妃，此次便对你手下留情，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据我所知，暝王对你没有夫妻之情，要查也查不到我这个疯婆子的头上。”

  果真是每个人都想要她的命啊......

  秦墨瑶不由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开口道：“我本不愿搅合进这趟浑水中，但最近有人以鸢妃娘娘的名义，杀人闹事。相国寺发生的三起命案，皆与鸢妃娘娘有关，不巧的是，我被怀疑成凶手。如今嫌疑未能洗脱，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弄弦狐疑地看着她，她想了想，继续道：“虽然我与暝王没有夫妻之情，但我们也是一条线上的人。就凭我曾是暝王妃这件事，日后若是有人要害暝王，我也不逃脱不掉。”

  “姑姑是深宫中的老人，应该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皇族中人的尔虞我诈，从不给自己留下后患。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一个。”

  弄弦半信半疑，“你想知道什么？”

  “鸢妃娘娘的过去。”

  “想知道，那就拿条件来换。”

  “姑姑想要什么条件？”

  弄弦玩弄着手里的匕首，仔细想了一阵，徐徐道：“帮鸢妃娘娘报仇！”

  “姑姑想要借刀杀人？”秦墨瑶反问道。

  “我也不为难你，只需要杀一个人便可。”

  完成一个任务，有时候比完成多个任务来得困难。

  秦墨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弄弦心中浓重的恨意，她不可能让秦墨瑶杀一个普通人物。

  此刻，秦墨瑶不敢轻易答应，更不敢猜测。

  弄弦冷笑道：“怎么，我还没说要你杀谁呢，这就打退堂鼓了？这不禁让我怀疑你和暝王是同一条线上的人，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秦墨瑶镇定道：“我这不是在等姑姑接着说下去吗？”

  弄弦将手里的匕首在半空中抛了一个弧度，稳当的落在掌心。反手递到秦墨瑶的面前，说道：“我要你杀了皇帝，无论用什么方法。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拿这把匕首杀了皇帝，要么用它杀你自己。皇帝和你，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姑姑可知弑君是什么后果？”秦墨瑶脸色微沉，她就知道，弄弦不是让她杀皇帝，就是杀了皇后。

  深宫戒备森严，即便秦墨瑶能顺利杀了皇帝，也长不出翅膀飞出禁卫军的包围圈。为了一个鸢妃，搭上她的性命，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秦墨瑶吃亏。

  弄弦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揭穿了秦墨瑶的心思，“皇帝一死，大齐江山的皇位肯定会落入暝王的手中。你们来个里应外合，待他顺利登基之后，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谁敢治你的罪。”

  母仪天下的皇后，听起来真是威风凛凛。若换做别人，没准儿真被说动了，但弄弦要说服的人，是秦墨瑶。她对权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甚至厌恶深宫中的尔虞我诈。

  皇后之位，谁爱当，尽管拿去。

  秦墨瑶道：“姑姑高看我了，我胆子小得很，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拿刀去杀当今圣上呢？”

  “没让你偏要拿刀刺杀狗皇帝。”弄弦森寒道，“你不是擅长医术吗？近日来那狗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天天药不离身，快成药罐子了。你随便往他的药汤里动点手脚，下个毒之类的，难不倒你吧？若想要别人查无可查，凭你的本事，不就是小菜一碟。”

  秦墨瑶安静的不说话，藏在广袖下的双手，不知何时多了几根银针。

  弄弦收回匕首，却在顷刻间反手一挥，锋利的刀锋径直地抵在了秦墨瑶的咽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