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瑶那些话不可能空穴来风。

  赵恒左右逢源，拿一份名单换了赵远峰一命，但不代表他要背叛二皇子，从而投靠暝王。即便后期名单暴露，二皇子也不可能怀疑到他的头上来。就算是怀疑，他有办法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那秦墨瑶到底在警示他什么呢？

  赵恒怀揣着疑惑，恭恭敬敬地将易池暝和秦墨瑶送走。

  秦墨瑶站在车辕上，回头对赵恒说了一句，“赵大人，明日起，我会每天都来给令公子诊脉，这亦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

  赵恒正中下怀，喜出望外道：“多谢秦小姐。”

  秦墨瑶低头钻进马车，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王爷有话要说？”

  “你忘了本王今日对你的说的话了？”

  “什么话......”秦墨瑶话说到一半，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打哈哈，“王爷，我这是尽医者的本分。”

  易池暝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秦墨瑶愣了愣，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她每日要来礼部尚书给赵远峰治病，并不是闲得慌，而是另有目的。

  难道易池暝是在怪她，擅作主张去礼部尚书府一事，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吗？

  秦墨瑶观察着易池暝冷漠的脸色，试探性道：“王爷政务繁忙，我不能每天都缠在王爷的身边叨扰您。我每日去礼部尚书府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期间就由沐阳随行，王爷你看如何？”

  易池暝冷声道：“你也知道这是在给本王添麻烦，真是难得。”

  秦墨瑶简直是百爪挠心，这个男人的性情阴晴不定，实在是太难猜了，还好她猜对了，讪讪道：“我这不是体恤王爷的辛苦吗？”

  易池暝深邃的眼眸盯了她半晌，“无论你去哪里，都要沐阳跟着，随时要向本王报备行踪，以防有人以此做文章，造谣生事。”

  强权之下，秦墨瑶只有屈服的份，她忙不迭地应下。

  马车一路直行，回到了暝王府。

  易池暝刚下马车，管家迎面上来低语了几句，他直奔书房而去。

  秦墨瑶自己走回了客房，凳子没坐热，就被宫里的人请到了凤鸣宫，为皇后诊治。

  几日不见，皇后已经憔悴得不像样，人瘦成了一把骨头。身形摇摇欲坠，好似一阵风就能将想人吹倒。

  秦墨瑶有些诧异，从相国寺回来前，皇后的精神状态并不像现在这般差劲。此刻的皇后，两眼无神，活像一个提线木偶。

  秦墨瑶低声询问善锦，“敢问姑姑，皇后这几日遭遇了什么大事？形容竟然如此憔悴。”

  善锦叹了一口气，“秦墨瑶，你只需好好替娘娘诊治，赏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多余的事，你不要过问，知道的越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秦墨瑶收回号脉的手，轻声道：“皇后娘娘得的是心病，心病乃需心药医。用药，讲究的是对症下药。善锦姑姑连皇后娘娘的病因都不愿意透露，恕我直言，我无能为力，姑姑另请高明吧。”

  她转身欲走，善锦心急如焚，瞪着秦墨瑶，说道：“皇后娘娘要休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烦请秦小姐移步外殿。”

  秦墨瑶并不是真要撒手不管，而是善锦言语中的忌讳，让秦墨瑶生了疑心。

  两人一起走到外殿，善锦屏退了其他宫婢，才徐徐道：“皇后娘娘从相国寺回来之后，梦魇的症状愈发的严重了。想必你有所听闻，凤鸣宫前些日子闹鬼。用尽了法子，凤鸣宫依旧不得安宁。”

  “就在昨夜，皇后娘娘一个人走出凤鸣宫，去到了晴鸢阁，要在古槐树下上吊自尽。若不是我提前赶到，恐怕已经酿成大祸。”善锦道，“这半月以来，皇后娘娘总说梦见有厉鬼找她索命。娘娘生性纯良，并不曾害过人性命。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想要害死皇后，从而抢夺后位。”

  秦墨瑶在心底冷笑，皇后是不曾亲手害过别人的性命，但她没少指使人去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装神弄鬼之人想要皇后的命不假，但不是为了抢夺后位，而是为了报仇。

  晴鸢阁的那位主子，是整座皇宫的秘密。皇帝对其旧情难却，意难平。即便人已经死了，仍在皇帝的心中占据一席之位。

  善锦并打算继续往下说，她警告道：“方才的一席话，希望秦小姐能守口如瓶，不要宣扬出去。皇上近日身体欠安，朝堂之事已经够烦心了，后宫的这点儿小事还是不要传到前朝去了。”

  秦墨瑶应声道：“善锦姑姑放心，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善锦明显是不相信她的为人，但为了皇后的健康，她暂且顾不上那么多了。待皇后康健，想要怎么对付秦墨瑶，不是一件难事。

  秦墨瑶不关心善锦是否相信她，她对晴鸢阁那位主子的过往感到十分的好奇，今日非要问出来不可。

  她回头对善锦说道：“我要替皇后娘娘针灸，不宜有旁人打搅，否则我容易分心。一旦分心，扎错了穴位，那就是要命的大事。烦请姑姑耐心在外头等候，管好凤鸣宫的宫婢，不让他们乱发出声音。”

  善锦迟疑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她特地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将殿门关上，然后找了一个可以看见内殿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内殿的方向。

  秦墨瑶要给皇后催眠，睡梦中的皇后深受梦魇的折磨，手中的锦被快要被她攥破了。

  皇后呢喃道：“滚！不是本宫害的你！是你自己作践自己，非要和本宫争宠......不要过来！”

  秦墨瑶安抚了她一阵，开始切入正题：“皇后娘娘，不是你害的，那谁才是幕后凶手？”

  “不！你找太后去，是太后......放的，谋叛......离心，不是我！”

  秦墨瑶皱眉道：“太后放了什么？谁犯了谋叛之心？”

  皇后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即将撑到极限，“那封书信啊，是太后动了手脚，要以通敌叛国之罪，逼迫皇帝杀......”

  “晴鸢阁里的那位主子，叫什么名字？”

  皇后脸色陡然苍白，紧咬住下唇不语。秦墨瑶凑近了一些，逼迫道：“她叫什么名字？”

  就在这时，皇后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