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荒谬的赌注
作者:云淡风轻情      更新:2022-06-03 20:02      字数:3601
  “你认为玉贵妃绝对不会将玉玺交出来?”娄默略一思索立刻紧跟的说道,司马舸眉头一挑,挑出一抹赞许。他往后随便一倚,懒懒散散的倚上身后立柱,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上,薄透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窒的光芒,“如果慕容焕他们几个人都不能劝服玉贵妃将玉玺交出来,我们去了恐怕也于事无补。”

  娄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她最近心里总是泛着不甚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是在昭示着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般。

  没来由的直觉,但她的直觉向来灵验的很。

  “我们钓鱼吧!”

  “啊?”

  “我钓鱼,你烤鱼,好不好?”司马舸兴致盎然的很。

  娄默微呆看着司马舸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忽的有些不确定,他的样子跟平常没有两样,难不成果真是她想多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初冬时节,湖面上结了一层细薄的冰块,尤然可以见得薄冰之下耀武扬威晃来晃去的大小鲤鱼,忍不住失笑。她怎么忘了这人尤爱钓鱼,偏偏屡钓屡败,心境忽的温暖了。白了一眼过去,“这个时刻你怎么还能想着钓鱼?”

  司马舸努嘴,非常无辜的指指那只在他面前摇头有摆尾的肥大鲤鱼,“因为它在嘲笑我!”

  很荒谬的理由。

  一炷香之后,娄默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拿着鱼饵,一边暗自赞叹起皇家人就是皇家人,连准备的鱼饵都这么肥美一边纳闷自己怎么又被他哄着找鱼竿找鱼饵,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找玉玺才是。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传染了。

  比起她的纳罕与无动于衷,司马舸倒是愉悦的很。上鱼饵,甩钩,漂亮的金色鱼线在明亮的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弧度,司马舸闭目正襟危坐,照往常一样等着鱼咬钩上来。

  娄默很无聊的扫了会他手上的鱼竿,自去做自个儿的事。唔,她记得厨房是往左边走来着。待搬了东西回来,才发现司马舸身边居然坐着三个人,四个大男人一人手里拿着根鱼竿,细长的鱼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走过去,“你们准备全体当渔夫?”

  司马舸皱眉,“我们在赌谁钓的鱼多。”

  “赌什么?”

  慕容恪接话了,“输的人负责不穿衣服在外面跑一圈。”

  这个也是可以拿来赌的?娄默一时无语。她嘴角抽搐了下,“为什么要赌这个?”用力点向司马舸的背,“一定是你想出来的是不是!”

  司马舸委委屈屈的睇了一眼过去,“娘子,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好玩,反正我肯定不会输……哎,鱼上勾了!而且还是大鱼!”手中鱼竿忽的微微下沉,脸上一喜,双手倏地用力往上一抬!

  娄默禁不住的屏住呼吸看过去。

  一件巨大的灰黑物事顺着鱼竿从天而降,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司马舸的眼睛立刻绿了。

  娄默默默盯着那只“鱼”,咳了声,“唔,严格来说,乌龟也算是鱼。”

  啪!一只破鞋!

  啪!一卷烂布条!

  啪!水草!

  司马舸脸绿了,嘴角抽搐。

  朱姣偌娉婷走上小桥时,远远就见着一副很荒谬的情景,忍不住愕然。

  司马舸端坐在凉亭边缘,手持鱼竿,身后堆满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垃圾,神态严峻而冷肃。娄默坐在他身边,正抓着只烤鱼居然在喂乌龟。

  慕容恪在烤鱼,他正在非常认真往一条条已经拾掇好的鱼身上裹上蜂蜜,一手却是不断翻动着身旁烤炉上的烤鱼,鱼很香,泛着焦黄脆香的香气,

  慕容焕与莫怀仁正强占占据了亭中唯一四张石凳据案大嚼,刻着王羲之真迹《兰亭集序》的羊脂玉桌上堆满了鱼的尸体,乍看下去惨不忍睹到处都是鱼骨头。

  烟气一点一点的扶摇而上,曾经被很多人称赞卓而不俗秀雅绝伦的凤波亭被这几个人彻底整的乌烟瘴气面目全非,完全没有当初的雅致之态,却陡然让人觉得温馨的。

  这几个随便搬出去一个都能搅的江湖血雨腥风的人物,居然都做在亭子里坐着寻常普通人家所做的事情,钓鱼烤鱼吃鱼,粗鲁的很,却也是可爱的很。

  这样的恣意妄为,她每每看见都是羡慕的很。

  “公主,他们……”贴身嬷嬷顺着朱姣偌的视线看过去,一阵头昏脑花,扶着额几乎要昏倒,“这个亭子,这个亭子,还有那鱼可是波斯送来的贡品啊……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来人,来人呐!”

  朱姣偌忍不住笑了,玩味抚上自己食指之上的碧玉戒指,很是斯文客气的阻止了贴身嬷嬷的仓皇大叫,“嬷嬷莫要生气,你去准备些茶水来吧,这边我来就可以了。”

  “公主,你身娇体贵,怎么能过去!”贴身嬷嬷一听这话,立刻化身为护雏的老母鸡,尖叫一声赶紧挡在朱姣偌阻止她往亭子走,一边说着还一边嫌弃的瞪着那些人,生怕自个儿娇贵的公主跟他们一起沾染了太多的江湖气。“若是给驸马爷知道了……噎,驸马爷!”

  贴身嬷嬷傻眼瞪着一个男人也走了过来,面容秀雅言态温和,他甚至朝她温文笑了笑,脚步却是不停直接往亭子里走了过去。朱姣偌微微一笑,伸手招来几个婢女将已经化身石块的贴身嬷嬷带回屋去,“嬷嬷,你看他都去了,我去应该也无妨吧。”

  贴身嬷嬷走了好远,忽的哀嚎一声,“可、可是……咦,公主,您和驸马爷后儿大婚,不能见面,于理不合啊!”

  呜……她的公主殿下学坏了,学坏了!她对不起娘娘啊。

  江惟走的不算慢,朱姣偌走了也算不得快,两个人之间始终间隔着一丈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一般人可能差不多,可对于两个两日后即将成为夫妇的两个人来说,却是一段让人非常惊讶的距离,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交流。

  正在啃着鱼尾巴的莫怀仁盯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眸光微微锁了起来。

  江惟走上通往小庭的长桥,他为了赶到京城几乎算是日夜兼程,日夜兼程对他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负担,脸色也自然而然的显出苍白的色泽。饶是如此,他察觉到了莫怀仁明显算不上愉悦的目光,微愣了下,转而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朱姣偌。朱姣偌神色有些闪烁,薄唇紧咬,虽然竭力做的面色坦然但眼底的尴尬还是让她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回看莫怀仁,他的眉头已经完全蹙起了。

  江惟登时了然。

  他脚步放缓走了极慢,待朱姣偌赶上来时瞥了一眼过去,低问,“需要我帮忙吗?”

  朱姣偌勉强扬起一抹笑容,主动环上江惟的手臂。

  既然两人不可能,又何必给旁人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她此生已然注定孤苦,她会学会好好的做个楚江王妃,不染情爱,安安稳稳而已。

  腰际被江惟慢慢搂住,搂的微微的紧,江惟的怀抱有些冰凉,却总比没有好,惶惑的心忽的慢慢安宁下来。江惟睇了她一眼,“其实,我并不介意你有个爱你的人。”

  朱姣偌一怔,却是苦笑,“王侯将相的世界里有太多勾心斗角,何苦将他牵扯进来。”

  “其实……他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望月庄主给的消息是正确的话,那么莫怀仁的身份便是一个足以让全天下震撼的恐怖身份。江惟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不该跟朱姣偌透个底时,朱姣偌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们这番动作落在外人眼里却是十足十的亲昵。

  “他是什么人我压根不在意,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能爱他,那他是什么人跟我就没有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很冷情?”

  “我知道我的爱只能给一个人。”美目落在亭中某个身影之上,那个身影隽永在她的心中,永世不忘,哪怕他眼里永远只有另外一个女人。眸里微微湿润,却是透着茫然的寂寞,那样的寂寞,那样的脆弱,刹那间她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我试过不爱他,可是我做不到。”

  江惟长叹了口气,将身子微微颤抖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温文的目中说不出的怜惜与呵怜,“那好,那你就爱着吧。”

  “谢谢。”

  “不客气。”

  莫怀仁看着长桥之上相拥的两人,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拳,惯常大咧咧的笑容立刻变得萧条冷落。他哼了声,抢过慕容恪手上堪堪烤完的烤鱼,咬了一口。笑容立刻垮了,面容抽搐,吐了一口鱼鳞和鱼内脏出来,“这鱼谁处理的!出来单挑!”

  慕容焕冷冷看过去,“是你处理的。”

  娄默细细数了下,很公平的道,“错了,应该是慕容恪收拾的。”

  莫怀仁的眼睛蹭的一下绿了,直接扑了上去。

  暖暖的冬日阳光落在身上,娄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往司马舸身边一倚与司马舸唯一钓上来的活物大眼瞪小眼,“司马,你要再钓不上来,你真的要输了。”

  司马舸嘴角已经抽搐的一点力气没有了,哀怨睇过去,“娘子,你在幸灾乐祸!”

  娄默点点头,“我的确是。”反正输的人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