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尘所言，分明直指无天当日所见。

  可他，又如何会知道，除非....

  “那是道友的手笔？”

  无天深深地看了莫尘一眼，开口问道。

  莫尘微微一笑，“道友可知，尘山还有一个名字？”

  “不周山。”

  无天沉声道，一字一顿。

  “没错。”莫尘点点头，眼眸之中多了无尽的深邃之意，他看向天穹，幽幽道，“准确的说，是另一半，不周山。”

  无天凝眸，“另一半？”

  “想来道友也听过共工怒触不周的传说...”

  莫尘看向无天，语气莫名。

  “可本座只见到，被镇压在不周山下的共工。”

  无天幽幽道。

  共工北逃，他只在不周山之内感受到了共工存在的痕迹，但这并不能否认，共工曾经被镇压在不周山下的事实。

  而无天，更不知道，那洪荒十二祖巫之一的共工，究竟和尘界的共工，有没有什么因果牵连。

  “共工吗？不过是他们放出来的棋子，小丑般的人物。”

  言及共工，莫尘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嘲讽。

  无天挑眉，“道友何意？”

  莫尘这个时候，却站起身来，看向无尽幽暗的天穹，幽幽道，

  “曾经莫尘化名颛顼，证大帝之位，神庭欲阻，让共工集神庭气运与莫尘相争，只可惜，实力不行，纵使气运加持也无济于事，最后被莫尘强行镇压在不周山下。”

  莫尘看向无天，说道：“道友既然能来到此地，想来对神庭应该不会太过陌生。”

  “神庭....”无天双眼微微眯起，不知为何，他竟是产生了一种在什么地方听过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当日时间长河尽头，无天于两具道尸手中救下凤凰，之后，似乎就遇上了神庭中人。

  可那记忆，模糊混乱，隐隐被轮回抹去，无天记不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海界？”

  无天看向莫尘，意有所指。

  “道友如何知道？”

  莫尘先是一愣，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无天。

  “有一故人，曾告知本座。”

  无天淡淡道。

  “原来如此，道友所言的故人，是紫斗吧?”

  莫尘若有所思，忽然问道。

  无天没有说话。

  莫尘没有等来无天的回答，也不恼，似是自语，“他啊，本尊曾与他战过一场，勉强算是打成了平手，他的轮回之道极强，哪怕本尊的劫念之道，在他手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而让本尊有些意想不到的是，紫斗的道中，有道友的轮回之影。”

  莫尘目光灼灼地看着无天，“想来道友，是在自己的轮回之中，做了什么，从而影响了紫斗的轮回。”

  “自己的轮回？”

  无天眉毛微微皱起，若有所思，看到棋盘的时候，无天的心中便多了几分明悟，也许，他回到的，并不是过去。

  并不是在时空长河上穿梭，或者究其本质，他根本在自己的轮回之中穿梭。

  他改变的，不过是自己的轮回。

  曾经发生的一切人，一切事，之所以发生改变，仅仅，是因为他们，出现在自己的轮回之中。

  若真是如此，那么完全可以解释，无天在第五幻中见到的如来。

  毕竟，如来在无天的西游主界之中，分明早已被无天寂灭。

  甚至，无天分明能感知到主界如来身上，明显的三尸气息。

  结果如今，在第五幻中遇到的如来，倒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很奇怪，明明拥有着和西游主界如来，一模一样的模样，一模一样的气息，却拥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一个最后将无天寂灭的结局。

  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天地间每一个生灵都自成一个轮回。

  无天有无天的轮回，如来有如来的轮回，甚至，太上老君，也有属于太上老君自己的轮回。

  若真如此，那么生死，岂不是失去了意义？

  不对，不对。

  若是他，没有打破自己宿命的机会，那么根本没有办法，跳出原来的轮回。

  无天心中沉吟，他隐隐有了几分明悟。

  假如他与如来，同处一个轮回之中。

  而他在一开始，便跳出了轮回，那么无天是不是，自成了一个轮回？

  而如来，则还在原来的轮回之中。

  甚至，那所谓的原来的轮回，还有无天的存在。

  只是那个无天，则成为跳出轮回无天的轮回投影，继续按着轮回的轨迹向前，免不了那悲剧下场。

  而跳出轮回的无天，则拥有了摆脱桎梏的能力。

  甚至他遇到的一切一切，都是在无天跳出轮回之后，才能遇到的。

  包括系统，包括封魔榜，包括...

  无天突然想起，魔尸无天对他说的话。

  魔尸无天言明，自己亲手毁灭了衍纪，才有无天的降临，会不会是魔尸无天，给了无天跳出原来轮回的机会？

  十分有可能。

  那么魔尸无天毁灭的衍纪，是自己的轮回衍纪吗？

  还是说，他将所有生灵的轮回，尽数纳入自己的轮回之中。

  是了！

  所有生灵的轮回，纳入自己的轮回之中。

  终结自己的轮回，便代表着将那些生灵的轮回一并终结。

  轮回终结，相当于重启命运，让一切，重归来处。

  而总有一些生灵，强大到可以跳出魔尸无天的轮回，因此，得以在魔尸无天毁灭轮回衍纪之后，得以继续存在。

  魔尸无天当初没有将他们毁灭，究竟是不愿，还是不能？

  是否轮回之上，还会有更高层次的法则，在约束着轮回？

  这一些，无天不知。

  但无天隐隐抓住了什么东西。

  莫尘言及本尊，也算是验证了无天之前的猜测。

  莫尘，应该是那所谓的太苍劫主的化身。

  特殊的化身。

  不是三尸，不是投影，倒更像是无天之前斩出的过去身，帝弑天。

  莫尘，有可能，是劫主的过去。

  而听莫尘言语，他的本尊劫主，分明认识紫斗仙皇。

  也就是说，之前，无天在时间长河之中，自以为改变了紫斗的轮回，让紫斗提前触碰了他自己的道。

  但实则，那不过是无天自己轮回之内的紫斗。

  真正的紫斗，早已超脱出无天的轮回之中。

  只不过，真正的紫斗，却能被无天的轮回所影响。

  是因为，无天的实力，已经触及到紫斗轮回的层次了吗？

  无天将紫斗曾经送给他的道则之力还给了紫斗，本就是抱着偿还紫斗因果的意思，若是真正的紫斗已经超脱了无天的轮回，那么无天此举，是否会给紫斗，新添一个轮回。

  而这个轮回，对真正的紫斗轮回，有一定帮助作用。

  因而，莫尘的本尊劫主，在与紫斗一战之时，可以瞥见属于无天的轮回道影。

  不，不对。

  有一个地方不对。

  那就是紫斗真正超脱之时，紫斗的轮回之中，并没有无天的存在。

  是无天，派出本我尸，以系统之力，降临到幻梦界之中，与紫斗产生了因果牵连。

  若是，无天并没有做出这个冒险的举动。

  也许无天的轮回，根本不可能来到那么遥远的过去。

  毕竟，无天穿越的不是自己的过去，而是自己的轮回。

  之所以，无天能够在时间长河之上，非常准确地进入天荒之战的时空。

  也许，就是因为，紫斗与无天的因果勾连。

  甚至，只是因为，紫斗在无天这里，提了一嘴，天荒之战。

  这其中，涉及到更高层次的因果。

  紫斗助无天吞噬系统为一层因。

  紫斗借道无天，让无天将太上老君炼成无道，又是一层因。

  而言明天荒之战，则是另外一层因。

  这三层因叠加起来，导致了无天最后降临天荒之战时空的果。

  那天荒之战中，有即将于逆尘醒梦的紫斗，有算计昊天之后还要算计紫斗的太上老君，可以说，若是没有那三层因的牵连，无天根本没有可能收获那一层果。

  因果因果。

  无天心中多了几分明悟。

  因为果之因，果为因之果。

  这其中，涉及了轮回。

  正是因为与紫斗的相见，产生了因果牵连，才让无天在自己的轮回之内，与过去的紫斗相遇。

  相当于，与紫斗的相遇，让无天的自身轮回，往更高层次扩展。

  如果以此类推，无天遇到那所谓的神庭，是不是因为，红尘真界，化为一轮古月的青玉古棺。

  那青玉古棺中的古神，与神庭有一定的因果牵连？

  而无天并不是在时间节点上，穿越时空，而是在因果节点上穿越时空。

  包括遇到罗睺的果，乃是因为封魔榜的因，而得到封魔榜的果，乃是因为系统的因。

  逆过来。

  便是，无天得到了系统，因为系统，得到了封魔榜，因为封魔榜，从而得以前往弑神枪的那一方因果时空，完成对弑神枪的掠夺。

  掠夺弑神枪之后，结合无天的元神黑莲，无天得以前往十二品灭世黑莲，也就是魔祖罗睺存在的因果时空，完成对魔罗睺的吞噬。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套上因果的理论，未尝不可。

  无天看似穿梭过去，实则，一步步，都走在因果时空的节点上。

  这一个个因果时空，勾连成了无天的轮回。

  甚至，往深里去想，这些因果时空，未尝，没有与其他生灵的轮回勾连。

  比如...鸿钧！

  无天进入这些因果时空，做的一件件事情，也许，会对鸿钧的轮回也造成一定的影响。

  甚至，会坏了鸿钧的一些算计。

  若说之前，无天仍是一头雾水的话。

  那么在结合自己对因果的理解和道悟之后，无天对于轮回，却看地更加的透彻，拨云见雾。

  无天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轮回大道！

  也许，紫斗仙皇所修轮回，便是此道！

  只是想到这里，无天的心中，却是陡然一凛。

  因为，这轮回，明显会因为，无天勾连因果之多，而不断迭代扩大。

  那么无天究竟能不能回到，之前，以系统之力定下的轮回起点？

  等等。

  无天回过神，看向眼前的棋盘，只觉得，一切的迷茫俱散。

  “恭喜道友，彻悟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