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办公室中，安羽医生看着顾娜可，微微皱起眉头，面色深沉地开口道：

  “我怀疑……顾小姐，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中了什么毒？安羽，你会不会看错了啊？她就是今天头晕，昏倒了一下啊！”辛墨远完全没想到，检查结果会是这样。“娜娜，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告诉安医生啊。”

  他的急躁，反而让一旁的顾娜可冷静了下来。

  “阿远，我没事……你让安医生，慢慢讲。”

  安羽医生看了看神态平静的顾娜可，沉思了片刻，缓声道：“你中的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国内很少见到。我也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偶然接触到的。”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而且易溶解。但是价格昂贵，毒性较小。如果要达到损害人体的效果，可能要长期服用。”

  一旁的辛墨远听到毒性较小，心中方觉得舒缓了一些：“那她应该刚中毒吧？是不是没服用多少？没什么损害吧？”

  “你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完。这种毒药，价格昂贵，想要起效更是需要多次服用。但是它却很有市场，就是因为有个原因——它一旦形成重度中毒、损害人体之后，就是不可逆的。”

  安羽医生看着顾娜可逐渐有些发白的脸色，抿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沉吟了几秒，继续道：

  “更重要的是，这种毒药，造成的损伤，是脑部的。它会让受害人，逐渐变得疯癫。也因此，受害人尝尝被误诊，而贻误了最佳治疗时机。最终，导致受害者，大脑萎缩而死。”

  寂静一片。

  顾娜可张了张嘴，想问一些问题。可她干涸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安羽医生拿起一旁的水杯，接了热水，递给顾娜可。顾娜可伸手去接，可玻璃水杯，她怎么也握不住。

  安羽见状，双手握了顾娜可的手背，帮她将水杯握紧，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娜娜……不要害怕。相信我，没事的。”

  辛墨远好似也是刚刚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错……安羽很厉害的。娜娜，你不要怕。”

  安羽重新坐回到顾娜可对面的椅子上：“没错。阿远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你晕倒之后，第一时间带你来这里找了我。”

  “你现在所中的毒，还不深。想来每次服用的计量不多。虽然造成的脑损伤，已经无法恢复。但是好在损伤很小，对你的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大碍。”

  “是吗？那太好了。那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帮她调理一下的，让这个损伤的影响，再小一些。”

  “阿远，我觉得你说的，还不是目前最着急的。”

  安羽医生抬手安抚了一下辛墨远，然后转头继续盯着顾娜可的眸子。他眼中的同情，是这几年来，他已经少有流露的神色。

  “娜娜，我觉得，当前最要紧的，是你搞清楚，这毒药，是谁给你下的，又是通过何种途径，让你服下的。”

  顾娜可看着安羽医生。她双手握着温热的水杯，艰难地，将头垂了下去。

  “这好办吧，安羽。我这就报警啊！让警察来找。”

  安羽刚伸出手，制止了掏出手机的辛墨远，就听到身后，顾娜可微不可闻的声音：“不要，不要报警。”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制止我报警啊？这是最快找到下毒者的方法。”

  安羽无奈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朋友，忍不住一把拿过他的手机。

  “阿远，你有没有想过，能做到这件事的，只能是最亲密的人……”

  辛墨远本欲抢回手机。可他伸出的双臂，此时，一点一点垂了下去，像失去了支撑的藤蔓。而当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顾娜可时，才发现，她瘦弱的肩膀，正在微微耸动。

  最亲密的人……

  顾娜可最亲密的父母，已经过世。如今，这个世界上，她最亲密的人，还能有谁？

  想起了前几日顾娜可让他帮忙调查的股份。他一直觉得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直觉上那次调查太容易了。

  可如今看来，怕不是有恃无恐，所以才露出了马脚吧？

  他夺她股份，夺她幸福，他还要……夺她性命吗？

  “我不懂……为什么？你，不是他的妻子吗？”

  辛墨远无意识中，呢喃出的疑问，让顾娜可浑身一颤。

  是啊？为什么呢？

  “哈哈哈哈……”顾娜可扬起头颅，放声笑了出来。她自己明明知道是为了什么，不是吗？

  “因为股份啊……”顾娜可止了笑，抬起右手，随意擦拭掉了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阿远。我现在，还不能报警。”

  顾娜可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隐去；她微红的眼眶，看起来清冷而绝望。辛墨远想要上前安慰她，可又迈不出脚步来。

  “安羽医生，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确认下毒方式。所以……我可能还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再次服下毒药。就像阿远刚才问的，您……有什么办法可以减小毒药的危害吗？”

  安羽看着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顾娜可，沉思了一会儿，拿笔开了单子。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种毒药，造成的脑损伤，是不可逆的。但好在，你目前中毒还很浅，损伤也不严重。”

  “至于以后……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暂时，没办法远离那个伤害你的人，但是，我现在给你开的这种药，会对这个毒，有一定的抵消作用。不过你要记着，已经造成的损伤，依然无法修复。而且，这个药，本身就有一定副作用。所以，一旦你离开了可能造成你中毒的环境，立刻停了这个药。”

  “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让阿远定期带你来找我复查。我随时愿意，帮助你。”

  一旁的辛墨远早已接过安羽医生递过来的处方单，去药房拿药。

  安羽看着辛墨远一言不发地离开，对顾娜可蹙眉道：“看得出，我的朋友很关心你。虽然，我说这话，可能没什么立场。但是，娜娜，没有什么亲密关系，是不可以舍弃的。无论何时，记得，先爱自己。”

  顾娜可看着自己手机上，江岸一直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她轻轻挂断，关机，然后声音轻柔，且坚定：“谢谢你，安羽医生。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