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顾晓早早地就起了床，骑着马去到离营地不远的一处河谷，她想去那里散散心。

  清晨的空气冰冷却怡人，深深呼吸上一口，清凉感瞬间溢满心脾。驾马在欢叫的鸟鸣声中飞奔，清脆的蹄声踏响世间最美妙的鼓点。今天的河谷里空无一人，就连牧人和他的羊群也还没来到，顾晓骑着马在小山坡上逡巡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块看起来还不错的山岩，把马匹的缰绳拴到上面，她则绕到了岩石的另一边坐下，背倚着石头看河谷中的风景。

  “江水长，秋草黄，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不知为什么，顾晓不由自主地哼唱出一曲小调。那是那个人教给她的，在那晚的桂花树下，在她一直缠着他说塞北的事情时。

  想到那个人，顾晓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楚，紧接着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着经脉蔓延至五脏四肢，疼得她攥紧了衣襟，只感觉到眼前发黑。

  又来了吗？顾晓挣扎着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把药丸，连数量都不管，直接仰头吞下。片刻之后，她才放松了蜷曲的身体，筋疲力尽地靠在石头上。

  后面的词是什么来着。迷迷糊糊里，顾晓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后面的曲词。江水长，秋草黄，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后面接着的是什么？

  “天苍茫，雁何往，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悠扬的歌声从远处传来，不同于顾晓的轻哼，这次的歌声沉稳而嘹亮。“歌声远，情存长，酒喝干，再斟满。今夜千杯醉，明日忘还乡。”

  随着声音渐近，不出意料地，一双穿的有些破烂的皮靴停在了眼前。“大妹子，你也听过这首歌？”那人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戴着一顶狐狸皮做的毡帽，手里拿着细细的皮鞭，身后跟着一片不小的羊群。顾晓认出了，他是居住在这附近的牧羊人。

  “这歌很老了，我还以为都没人会唱了。”老人说着坐到了她旁边，看着天空，有些感慨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去忙着打战，早就没人来这里了。上次在这里遇见人，还是四年前了。”

  “四年前？”顾晓被这个时间吸引了注意，因为她记得，那个人在漠北行军，也刚好是四年前。

  “是啊，四年前，也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看着像是附近哪个军队的，三天两头等在这里跟我学这首歌，说是要回去唱给喜欢的姑娘听。”

  顾晓忽然感觉喉头一阵堵塞，“您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她艰难地问道。

  “他的样子啊……”老人眯起眼睛，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那小伙子模样挺俊，长衫打扮，看起来像是离国那边的人。”

  “他每次来，也是喜欢坐在这里看下面的河流。刚才我远远的看见这里有人时，还以为是他又来了。”老者笑道，“他每次坐在这里的时候，都要拿出一个香囊来看，好像很珍惜的样子。我问他那是不是他心仪的姑娘给他绣的，他都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