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晓也不好得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跟着过来侍奉的妇女走进了给她收拾好的帐房。

  而吴提则与耶律克一道领了林冽去大帐议事。

  大抵是因为楚家跟丢了人，离国那边还不知道他们业已回到漠北军营，所以凉州城那边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吴提兴许也是发现了这点，故而也一声不吭，连接风宴都没有办，执意不让离国从这里发现半点他们回来的迹象。

  当晚，顾晓在漠北的第一顿饭是在自己营帐里边解决的。没有熟识的侍女在旁边侍奉，也没有那个人给她殷勤地夹菜，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即使那些肉菜闻起来挺香，入口之后也只觉索然无味。

  随便在碗里扒拉两下，顾晓就放下了筷子，道一声吃饱了，便让仆人撤下了饭菜，自己转身到内屋休息去了。

  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冷的，裹着毯子在榻上翻来覆去到深夜，顾晓发现自己依旧没有半点睡意。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她翻身起床，打算去外面走走，看见听见声响进来查看情况的老妈子，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处军营，早就不能如以前在东宫那般随性了。

  “没事，我就是睡醒有些渴了，起来喝口水，你先退下吧。”顾晓说着走到厅正中的矮几旁，却尴尬地发现那里并没有茶壶。

  “那个……请问，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顾晓问。

  然而眼前守夜的这位妇人似乎同她白天见到的并不是同一个，她听不懂顾晓说的离国话，看着顾晓的动作歪头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要喝水。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顾晓只听明白了其中夹杂的“水”、“那”几个字，而且她甚至不能肯定那几个发音是不是真的是在说离国话。

  不过靠着妇人的比划，她还是勉强搞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这个桶里装的就是用来喝的水？”

  顾晓特意放慢了语速，令人感动的是，这次那妇人终于听懂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十分干脆地证实了顾晓的猜测。

  然而对于顾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傍晚在睡觉之前，她刚刚用那个桶里的水净了手和面。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她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先挥手赶走了妇人，然后像泄了气般坐在床榻边缘，双手刚碰到脸颊，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下来。

  顾晓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坚强会在异乡的第一个晚上就全数崩塌，轻易如斯。

  又或者说，正是在今天晚上，当她真正脱离了那些庇护开始生活时，才发现以前的坚强不过自欺欺人的表象，如水中花镜中月，看似美丽，实则脆弱到可谓是虚幻一场。

  我到底在做什么？顾晓不由得问自己，我现在正在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还是如同自己曾经的认知一样，不过又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