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赶到的时候，屋内一片哀悼之色，宫人们低声抽噎着，太医们也都是垂头丧气着。

  她疯了一般的挤进人群中，看着那襁褓中的婴儿安静的睡着。

  除了面色苍白些，好像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晴儿，你看。布丁他睡得好香啊。”江小白含着泪笑道。

  “请娘娘节哀。”宫人们跪了满屋，纷纷劝道。

  江小白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哄着他。

  她的笑容更深，痴迷的朝众人问道：“节哀？节什么哀，本宫的儿子不是好好的吗？”

  金珸也跟了过来，对她轻声安慰道：“小白，你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在心里。”

  “金珸，你会法术，你一定能救布丁对吗？求求你救救他！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就算让我永远呆在这儿都可以，我只想救活他！”她瘫软在地，苦苦的哀求这眼前的男人。

  他虽是不忍，但还是决绝的说到：“对不起，所有的一切早已注定，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不能随意改变。”

  金珸刚才说的是‘不能’，所以说，他是有能力救布丁的。

  江小白深吸了一口，威胁道：“你总说，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既然如此，如果今天我随这孩子一起去了呢？是不是也算破坏了轨迹？”

  金珸厉声斥责道：“小白，不要胡闹。来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的，你也已经同意了，现在是要毁诺吗？”他当初就是怕出现这种场面，所以才跟着来，没想到这个女人反而威胁起他来了。

  “看来你诓我来这儿之前还没有打听清楚，我江小白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所以，你选吧。”江小白一个箭步冲到桌边，将茶杯摔成了几瓣，用瓷片的尖端对准了脖子。

  一旁的宫人看着她自言自语，以为是受不了皇子薨逝所以疯了。原以为疯一回儿就会好，岂料她会直接想要随着皇长子一同去了？

  “娘娘，这可使不得啊！”

  晴儿作势便要上前抢过她手中的瓷片，可是被江小白喝止住了。

  “你别过来，不然我就真的死在这儿！”说着她便将瓷片往脖子又近了几分，锋利的瓷片毫不留情的划破了皮肤，鲜血涌出，颈间一片殷红。

  江小白自己心理十分清楚，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他们，她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让金珸就自己的孩子。

  “你竟然威胁我？！”金珸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江小白拎出去暴打一顿才好。

  随即他冷笑一声：“你动手啊，你要是觉得没了这个孩子活不下去就动手啊！”

  “你......”

  他咬着牙，狠厉的说道：“我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你今日刺下去，那么这整个空间就会立即崩塌，而这里面所有的人都会化为灰烬，包括爱你的朱见深，还有对你忠心耿耿的晴儿。为了一个注定就会夭折的孩子，你舍得他们吗？”

  江小白摇着头不断往后退，失魂落魄道：“不，不可能。你骗我的。”

  “我答应过你但凡说出的话必然是真话，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失信于人？”金珸嫌恶的看着江小白。

  她惨淡的笑着，坚持道：“他可是皇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化为灰烬，你还说不是骗我的。”

  金珸睥睨着她，冷冷道：“皇帝又如何？不过也只是这几千年历史中的沧海一粟。若是这儿崩塌了，所有的历史将会改写，史书上也不会出现‘朱见深’这个名字，没有人会记得他，就连现代的朱见濬也会随之消失。”

  她的心开始动摇了，因为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所以的一切都只能按着计划，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贞儿！”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许久未见的身影，竟然是在这种场面下重逢，还这是可笑至极。

  她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伤，朱祐翊的死就像是在她心里剜下了一块肉，痛彻心扉，却不至死。

  江小白望着那个熟悉的脸，喃喃道：“陛下，我们的翊儿死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没有能力救他。”

  “贞儿，我爱你。”朱见深压抑了几个月的思念，也在顷刻间迸发。

  这种时候，所有的安慰，亦或是责备，都无疑是对她伤口中不断的撒盐。只有这句爱人的表白，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慰着她的伤口。

  就在江小白失神之际，朱见深朝离她最近的宫人使了个眼色，江小白手中的瓦片立马被夺了下来。

  朱见深看着她颈间的伤痕，命令太医道：“还快给万妃娘娘治伤！”

  她的眼泪一直不疼的流着，就像是永远不会干涸的泉水，吐露着心中对朱祐翊的感情。

  “贞儿，孩子还会有的。”朱见深想从她手中抱过已冰凉的尸体，可是她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放手，最后只能作罢。

  “不会有了。我们俩不会再有孩子了。”她凄凉的看着朱见深。

  这段不容任何人篡改的历史上，朱见深和万贞儿只有过一个孩子，那就是她手中这这具尸体。

  “怎么可能！？”朱见深以为是她太过悲伤说的胡话，转身对苏太医道：“替娘娘把脉，看何时能够再次孕育皇嗣。”

  已经快入冬的时节，苏太医额头的汗水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朱见深先不赖烦了，问道：“有话就直说。”

  “娘娘的身子，恐怕真的无法受孕了......”

  如今的她先不说身体已经不易受孕，就算勉强怀上了，恐怕也会是和朱祐翊一样的先天不足。

  朱见深也突然明白了为何江小白会这么在意这个孩子，心中愧疚万分。

  “你们都退下吧，朕想和万妃还有皇子单独待会儿。”

  内侍太监王全劝阻道：“皇上，小殿下已经夭折，还是早些设灵吧......”

  众人自然也知道王全为何阻拦，皇上可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同尸体独处？都说稚子最易招惹鬼魂，万一此时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岂不是危及社稷江山？

  “出去！”朱见深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