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赤义却轻笑一声，显得格外轻松。

  “听闻姚小姐回来了。”

  姚秉恒一愣，不过今晚的事情，或许……是他有意安排？

  “小女在外游历多年，方才归家，已经歇息了。”

  当年孟坤给燕儿安了通敌罪，借口缉拿燕儿为难姚家，幸好姚家辉煌这么多年，早有两手准备，孟坤没有找到富可敌国的财富，又怎么敢将姚家判罪？

  孟坤发迹源于当地乡绅富贾的支持，姚家是牵头人，若是动了姚家，就是动了民心。

  如今孟仓胥根基不稳，自然不敢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姚秉恒的意思是他不知道燕儿在外面做了什么，如果皇上想知道，等她醒了再说。

  这话可谓是毫不客气，孟仓胥也没生气，只是轻叹道：“早晚都要是一家人的，姚卿不必客气。”

  什么意思？姚秉恒听不明白。

  “燕儿为父皇效力多年，与朕也有些交集，皇家该给姚家一个交代了。”

  重新回到正轨上，之前孟坤承诺的后位……

  姚秉恒神色一动，重新听到这个承诺，他依旧有些心动。妹妹做皇后，不如女儿做皇后更踏实一些，只是燕儿……与他可能不齐心。

  但是孟赤义依旧没有消息，派去营救的人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关键是，孟仓胥已经登基，即使孟赤义回来，他要付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权衡利弊，仍旧难以抉择，

  看出了他的为难，孟仓胥颇为体谅的说道：“不必着急回答，朕给你一日时间考虑，明日午时给朕答复。”

  这一夜，对于姚秉恒来说是一个转折点，也是决定姚家未来能走一条什么样的路的分水岭。库坐到深夜也没有头绪，姚秉恒叹了口气，吹灭烛火歇下了。

  落霞镇的晚上有点荒凉，与之前的热闹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红袖添香里面再无丝竹管弦的声音，黑漆漆一片，看上去有些渗人。

  蓝於趴在岩石后面俯视着军队疾行离去，为首的女人用头巾将长发包裹起来，身后跟着大概两万将士，像是去迎接什么人。

  能让一国皇后亲自去迎的人，地位定然不凡，或许是羽卫将军池朗，又或许是李居衡本人。她现在要绕到他们后方，与润清会和。

  悄无声息的潜入落霞镇，摸索到红袖添香的后花园，借着月光在草丛里掀起一个木板，一条黑漆漆的密道入口展现在眼前。

  秘道只容一人通过，蓝於身形瘦小，毫不费力的钻进去。每一个联络点都有密道，落霞镇有守军，在大军驻扎进来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从密道逃脱。

  蓝於也只是碰碰运气，梅阁的暗桩一旦被擒，绝无生还的可能，但愿他们有机会生还。

  为了迷惑敌人，秘道有许多支路，但只有一条能通向正确的地方，其他路都是死路，遍布着各种机关暗器，只有梅阁联络点的负责人知道正确的路线，所以她毫不担心等待她的会是陷阱。

  七拐八拐，七绕八绕，总算看到亮光。出口是一座枯井，有月光倾洒下来。

  蓝於凝神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偶尔的秋蝉鸣叫和公鸡报晓，没有其他声音。

  纵身一跃攀上井沿，入眼是一个山村，房屋在山上散落分布着，有的高，有的低。蓝於轻声绕到第三户人家，翻墙进入院子，辅一落地，房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文公子。”

  邻居家养的有狗，木门发出的吱呀声惊醒了邻家的大狗，狗叫了几声，惊醒邻居。蓝於闪身进入屋内，不一会儿传来邻居家的询问。

  “徐大娘，家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是邻居家的王大娘，两家做邻居多年，彼此相互照应，徐大娘是一个寡妇，无儿无女，邻家怕她被欺负或者是家里糟了贼，听见狗叫才起来问了两句。

  “哎，没事儿！我突然想起来厨房的馒头篮忘了挂起来了，怕野猫拉走，起来看看。”

  “哦，是，最近野猫猖獗，可是小心些吧。”

  那边没了声音，徐大娘去厨房转了一圈，然后骂了两声，显是馒头被啃了，心里不高兴。

  回到房间，蓝於坐在炕上，徐大娘敛去了脸上的表情，恭敬道：“文公子。”

  “红袖添香发生了什么事？落霞镇何时驻守了李国大军？”

  就连梅阁的消息都传不出来，所以李国的十万大军才能轻而易举地潜到北齐，如果是去易阳，恐怕现在的陈国已经变成李国的领土了。

  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徐大娘，徐娘，半老徐娘，徐娘正是红袖添香的老鸨，也是梅阁的负责人。

  “属下收到消息，羽卫将军带领十万大军沿着秦岭潜入北齐，皇后潇娘迅速包围了落霞镇，切断沿路的联系，消息送不出去，属下不敢冒险。”

  “嗯，人都安排好了吗？”

  “文公子放心，人都安全，后面我们该怎么行事？”

  “暂且避避风头。”

  说话间天色已经微亮，蓝於起身出门，从山间小道绕路去小竹镇，距离这么近，润清也没有消息传来，要么是被其他事情拖住了，要么就是信兵被截住了。

  她得去看看。

  “皇上，伤亡已经清点完毕，我方战死一万五千八六十三人，重伤五千七百二十五，轻伤一万五千七百六百一十二，禁军收归两万。”

  燕如云一身战袍，当着满朝文武，声音恢弘，面色严峻。众臣侧目，燕家军的威名早就被众人遗忘，她到底是女子，难免被人轻视。

  一直以来燕如云鲜少与大臣们结交。

  听到伤亡，大殿内陷入沉寂。只听沉静的女声接着说道。

  “李国伤亡三万八千六百七十二人，俘获轻伤者五千零一十四人，缴收战甲武器五万余件，弓弩三千。”

  大殿里响起了抽气声。

  燕如云半跪在堂前，脊背笔直，女子的身形瘦弱，与男人相比有如弱柳，但此时此刻众人对她却只有信服，只有崇拜。

  因为先皇忌惮，朝臣们似乎也随着先皇的态度将燕家军忽略了干净，不曾想到，燕家的孤女，竟然丝毫不输于男子。

  有人似乎才刚想起，燕如云与李国的皇后潇娘，并称为巾帼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