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
作者:胡宗绝笔      更新:2022-05-14 19:45      字数:18570
  元末,四起的叛军让本就饱受战争残害的中原百姓愈加苦痛,只有心无力地苟活于天地。每到一年收季,竟缴纳不上那微薄的官税……

  那时的湖广有一地名曰宝庆,宝庆南部的崇高雪山中隐秘着一村名曰雪峰。要说起雪峰村,可一点不好找,这村落于皑皑雪峰之间,各家各户的房顶都积满了如鹅毛一般的层层白雪。外人如想找到此处,少则半月,多则一季。此处的隐秘给村人带来了与世无争的安逸,村里没有弱肉强食,没有尔虞我诈;只有人们相互团结互助,互相护持的欣荣景象……

  这天,只见村口走来一黄发白须老者,他来时是炎夏,毒辣的炎阳早已将在外耕种的村人都逼回了家。唯一还在外不走的只有一群孩童,他们吃完午饭不午睡,却在外与同伴们相互玩闹,有时捡起石头互相挥砸,有时又分成两派,模拟行军打战时的两军相遇。就这么边走边玩,边玩边走,竟不自觉到了村口。

  队伍中一个身材瘦弱,面容白净的孩童开口道:“糟了,糟了,爹爹不让我来村口的,他说这有吃人的大虫!!”

  这孩童的爹爹是村中以文豪诗鬼自居的侠士,净面书生——刘承。

  刘承的先祖原是三国时期蜀国名士刘巴之裔,后逃难到至此,故在此隐居。传到刘承一代时,原本外来的难民早已发展为村中有名的大家族了。由于这刘承整日都只研究孔孟之道,不做一点重活,不晒一丁炎阳,到了四十岁,脸上竟无一丝苍老痕迹,于是村人便增他一个净面书生的名号。

  刹时间,闻此之人全然不顾,内心趋势着面露胆怯之意。此时天色已过未时,太阳一点一点地滑落到山顶,即将垂暮的村庄此时披上了一件淡黄色的“外衣”。缓缓飘散的阵阵炊烟正提示着孩童们归家食饭。由于村口所处于半山腰中,即便是再矮的孩子也能看见下面的百户人家,只是看起来太过渺小,下面的人就像蚂蚁大小一般。群童们看着自家烟囱升起的阵阵白烟,知晓了爹娘已在烧饭做菜,内心同时起了快回的念头。

  这时,一身材高大,长相粗矿,“国”脸的男孩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不能让我爹知道我在外偷玩。”

  这个孩子是这群孩儿中年纪最大的,约莫有个十来岁,其他孩儿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平时群孩儿也是非常听他的话。这话一出,群孩儿无不点头纷纷默认。正当其一行人扭头要走时,忽听得不远处有个沙哑苍白的声音喊道:“孩儿留步,孩儿留步。”

  起初,这群孩儿并未听得这声,直到这声音再起,一个长的壮高,双眼炯炯有神的孩童停下脚步道:“各位且慢,我好似听得有人在叫咱们留步。”

  言尽,群孩儿果都停下了各自匆忙的步伐。定下心来仔细一听,果有人喊:“孩儿留步,孩儿留步。”

  霎时间群孩儿一齐回过头,只看见一身着青色长袍,身型瘦高,白须胸前的老者正在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关注着他们。由于此村从未进过外人,孩童们都呆呆愣住,无人敢上前询问这怪人。

  青袍老者确定孩童们都听到他的呼声,脸上了露出了丝丝微笑,开始向这边走来。奇怪的是,这老者走动时竟不见双脚在地走动,走过之处更无脚印。

  孩童们初见此,无不大惊失色,准备扭头便跑。老者见此心生不悦,于是大喊一句:“站住!!!”

  群孩儿们从未听过这么大的人声,顿时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腿想走,却发现早已吓得走不动路了。

  老者上前说道:“你们见了我为何要跑?”

  群孩儿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哪里还说得出话。

  于是老者又故意将音调扯高,说了一句:“为何要跑?”

  这时,那个年龄最大的孩儿站出来怯怯地道:“因为你走路不动脚,而是飘,我娘说过,只有鬼才这样。”

  老者听后哈哈大笑,大笑一阵过后,才对这孩儿回道:“我这可不是飘,这可是江湖上多少渴望的功夫,你以后会懂得。”

  这孩儿听后疑问道:“用真气么?”

  老者听后心也不免一惊,想:“这小孩儿竟知这招长春行的窍门,莫不是跟我所找之人有关。”

  这时那面容白净的孩儿对着这个大孩儿道:“真气是什么?”

  大孩儿听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思考许久道:“我也只是听我爹提起过,是什么我也不知。”

  那孩儿听后道了一声:“哦。”

  老者大喜,忙又问道:“这里是雪峰村么?”

  众孩儿齐道:“这里便是。”

  老者听后不禁大悦,又向群孩儿问道:“村子在山间么。”

  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儿此刻无半点多虑,一齐声道:“是的。”

  老者听后,脸上的笑意竟在此刻完全展现,仰天长啸道:“哈哈哈,大仇得报啦!大仇得报啦!”

  这连绵不绝的笑声在已近黄昏的山谷之中不断徘徊,笑时不觉掺杂着一声、半声的乌鸦“冷笑”只叫人背脊发凉,登时冷风彻骨,如大雪将至一般。

  群孩儿平时生活的村庄处处是欢声笑语,夜里各自父母也是极力掩关好门窗,不让半点屋外之声传入屋内,屋外的寒冷潇夜与屋内的温馨温暖之景形成了鲜明之对比。如今这群孩儿听得如此极其凄惨彻魂之声,怎么能受将得了?不禁都面带寒意,浑身发抖,虽现是酷热之季,但也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钻入了骨髓。

  此时,孩童们心中的恐惧便完全释放了出来,只是不敢当着面前这个坏老头跑罢了。

  随后,这老者便又问道:“你们知道‘五指隐侠’——陈市景吗?”

  这时,大年纪的孩儿心中一疑,想道:“这老伯伯口中的陈市景不就是我爹吗?可我爹从未对外说起过这名号,此人莫不是来者不善?”

  便开口对其斩钉截铁道:“我是陈市景的儿子,可我爹却不是什么‘五指隐侠’。”

  老者听完嘴角微扬,心想,这陈氏小儿定是想隐世埋名,找一人迹罕至的偏僻处躲起苟活,自己的往事连至亲之人都不肯曾提起,可是,最终还不是让自己发现了,一想到这里,那寒如骨髓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老者此时突然左腿发力,用力向山下一奔,这一奔就如苍老的秃鹰在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向上飞翔一般,登时四周尘土飞扬,并迅速散开,让人身感如大雾的森林一般。

  孩童们此时也被这霎时飞起的“大雾”笼罩,待烟雾散时,只见孩童们个个灰头土面,而老者的身影早已不见。

  这时,村庄内的人家都还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陈家也是如此,虽陈市景是武学世家子弟,可平时谈吐言语却一点没有一代宗师的模样,更像是一个读书人。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程氏更是极尽温柔,使得这个小武馆中充满了一种浓浓的温馨气息,不知的人定不会认为这人只是一介武夫。

  此时天色已至酉时,武馆的学生早已离去,程氏见其儿还没归家,心便开始担忧起来。陈市景见妻站在自家门口不停张望,脸上那担忧的神情似乎填满了黄昏时彩霞,便安慰道:“也许是和邻家玩的太尽兴罢,玩到邻家用餐时自然就回来了。”

  程氏叹息说道:“好吧,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陈市景似乎松了一口气地随口说道:“嗯。”

  陈市景应声之后不自觉的向妻子张望了一眼,可终还是看见妻子脸上的忧郁神情。程氏本身高五尺半,现看却像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矮妇一般。

  陈市景不禁眨眼,等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妻子已是原来的美貌妻子,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

  这时,眼前的妻子突然张开了原本紧闭的小口,说道:“景哥,我下午左眼为何一直眨个不停?”

  陈市景心想,妻子定是这几日太过劳累罢,已至出现了眼疲的症状。便安慰道:“夫人定是近来太过劳累,多休息几日就可解了。”

  程氏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

  不久后,天色将至戌时,太阳已至山坡,只有些许红霞还照耀在程氏那瀑布一般的秀发上。

  程氏此刻见儿还未回家,心中已是焦急万分,哪里还管得什么淑女风范,当时就急切地问道:“景哥,儿,儿为何还不归家?”

  陈市景见妻如此急切,便说道:“夫人切莫着急,我去邻家和村东头看看,你就安心呆在家里。”

  程氏听完似乎得到了一剂安神剂,放心的说道:“好罢,你快去快回,切莫留在人家里。”

  陈市景答应了一声便在墙角随手操起自己的长枪大步走出门外。

  陈市景的这柄长枪乃是方面名震一方的大侠——杨家枪后人杨袁武的遗留之物。陈市景是这大侠的弟子之一,排行第三,虽其排行第三,但无论武功资质,人品都是这杨大侠各弟子中最上等的一个,故其死前将这杨家铁枪交给了他的三弟子陈市景。

  程氏见夫出门寻儿,心中已然安心,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左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

  陈市景走出门外数十米,忽见门外的两棵大树已尽数倒落,心中一惊,想,这平白无故怎么颓然间连倒两个大树,且看大树折断处更无刀斧的痕迹,若不是大风来临,这树又怎会倒地?若是人所为的,又有谁能做到呢?

  忽然,陈市景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竟让陈市景这堂堂七尺男儿开始腿抖起来。抖动的频率竟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过了良久,陈市景就如梦醒一般,连眨数下眼睛,待得定神,放敢上前去查看。

  这不查看则已,一看竟让陈市景心中涌现出无数恶魔来,它们个个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向自己奔来。

  陈市景不觉连连向后倒退三步,面露紧张,汗水大滴大滴落将下来。

  此时,陈市景忽觉草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到听清声响方位时,那“窸窸窣窣”之声早已变成行人路过所发出的脚步声了。

  陈市景竟望着此景呆了,原来那脚步所经过土竟被压下一截手指左右的深度,其威力之大,大到连旁边的灌木都被掘地而起。陈市景在目瞪口呆之余,心中想起了一个往事……

  大约十五年前,那时的陈市景还是一个初入江湖五,六年的毛头小子。在这偌大的武林中,可没少吃苦头。可这陈市景从小就吃遍了天下的苦头,面对这江湖之中的弱肉强食倒也不为所惧,可是这江湖的规则又怎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懂的了的。不久,这陈市景便惹上了江湖中的“地头蛇”帮派——空悬派。

  当时的空悬派是江南一带最大的帮派,帮内上下共有二百余人,个个都是在其地盘称霸一方的地痞流氓。这陈市景惹上这样的帮派又怎想安全脱身,虽他平日里东躲XZ,可最终还是给几个帮众发现,记得那是一个严冬的清晨……

  刚刚飘完鹅毛大雪的的江南清晨显得格外清净,仿佛这场雪将左日许多肮脏之事都掩盖住了,松树上堆积的层层白雪也都摇摇欲坠般在空中摇曳着,山谷中清新的空气让许多昨夜逃过大难的小生灵们都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们的氧分。

  这其中的生灵便有陈市景,几天前前他逃至此,原本想着能在山谷中寻得一户好人家,可没曾想这里竟是一片荒芜的山谷,只有去年猎人留下的茅草屋。

  陈市景初入时,这茅草屋内蛛网成群,一张破烂不堪的单人小桌早已断脚塌在一旁,在看靠窗的床,那更是一个堆积了比屋外积雪还厚的灰的床,但值得庆幸的是,打火石却完完整整的放在床头,还有烧水用的铜制壶也在床头的烂柜上。

  陈市景四处巡视一番之后发现墙上竟挂着一把缝着虎皮的长弓,下方的墙角耷拉着几支铜头长羽箭。

  陈市景简单整理之后,便就在此处住了下来,可没想到他住下的当晚便下起大雪,一下就是三天三夜,这三天内,陈市景外出不得,只能靠着随身携带的干粮为生,到了第三天夜里,陈市景早已饥肠辘辘,只盼早日停雪。

  这天清晨,陈市景往得窗外并无雪点飘洒下来,便已知停雪,心中涌起欣喜之意,便迫不及待打开门,好外出寻食。

  可谁又曾想,在这隐蔽的地方,竟被仇家寻了上来……

  当时陈市景打开门,取出猎人打猎用的弓,想在附近的森林之中打点“野味”,正当其走出数步之后,忽听得其后有声响,后头看时,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陈市景努力眨了两下眼睛,打起精神,大迈步地走向森林之中。

  忽然之间听得背后极呼一声:

  “狗日的贼人,还果真是你!”

  陈市景回头看时,只见三个身穿着厚袄,脚踩厚鞋履的大汉双手持着大刀,跃将起来,每人的刀锋都是正对着自己。

  虽这三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此时,这三人跃起的高度和手中大刀在空的位置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

  陈市景见此无不惊心,心想,这三人想必定是那空悬老儿派来降我。

  登时,只见三人大刀已然即将来临,如晚一刻躲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市景借着雪地的厚厚积雪,竟运起气来。

  只见陈市景双腿轻轻前一蹬,身体早已飞出后方四,五米远,等到三人的刀落地时,陈市景早已远离,哪里还砍得到。

  三人见此,个个脸色涨红,其中一个高个走出大怒道:“狗贼,定你会千变万化之术,我也一定会让你奶奶的好看!”

  陈市景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硬要如此,我也只好相陪了!”

  霎时间,见陈市景双手伸出五爪,这手指的长度竟让三人大惊,惊叹之余,听到:

  “看爪!”

  话音刚落,爪竟已到三人面前。

  三人虽立马提刀来挡,但终归还是晚了。

  只见其中一人提刀速慢,眼见刀已提不上来,只能用手挡罢,顿时伸出双手,手掌位与陈市景爪相对。

  “咔嚓”一声之后,只见地上躺着一人,他面部表情极力扭曲,左手紧紧抓住流血不止的右手。

  登时狂滚不停,嘴里不停发出极其痛苦的呻吟之声:“啊~啊呀~呃啊!”

  同伴两人见其如此痛苦,心中更是升起不忿之意。

  忽见这两人速提大刀,一人在左,其另一人则在右,霎时间一齐朝陈市景颈位砍去。

  陈市景这“石爪之功”岂是白练,只见他双手快速向身体两边展开,同时嘴中大喊一声:

  “啊!”

  忽听得“哐当”一声,两把大刀竟从中断裂,掉落在地。

  二人这时也管不得什么那么多了,挥拳就朝着陈市景面门打去。

  可这陈市景岂是这番容易被击中的?

  只见他双手忽伸向其中一人的双肩,那人见此便想扭头转身躲招,可终究还是晚了,他双肩被陈市景牢牢抓住,双手十指已然抓破肩上的麻布,每指都插入了肩骨外的血肉之中。

  只看那人满脸血汗,双眼通红,面部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来,可是竟一直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

  陈市景此时忽运气双手用力一撑,原本忍住的那人再也忍将不住,发出“啊!”的刚毅又痛苦之声,“噗通”一声被按将在地。

  陈市景此刻已然将手肘位撑至另一人的面门位置,于是双脚用力向上一纵,待的双脚大约到他面门位置时,忽时用力向后一蹬。

  只听得“砰!”地一声,竟将那人蹬出一丈多远,撞到后方的松树之下,这撞击力道竟大得让松树一震,把前几日的积雪都一同摇了下来,掉落到那人的身体之上。

  再看那人时,只见那人脑浆从天灵盖位迸裂而出,双眼下垂似要脱落,口中不断流出冒着热气的鲜红色血浆,只看血浆流过下巴,流过胸前,流过垂在雪地之中的双手,最终流向了雪地之中,这热血竟将三天的积雪给融出了一个小坑洼来,周围的雪也被染成了鲜红之色。

  贼人见两个同伴死的如此凄凉,心中不但起了惋惜之意,更升起无尽的恐惧,此时正值晌午十分,刚下完大雪的空中升起来之不易的暖阳,可这二位活人如此打斗一番,早已口干舌燥,大滴大滴的汗水夹杂着些许血水与身上肮脏污垢化的脏水一齐滴落下来,落到各人的鞋尖之上。

  陈市景见身后那被踢面门的贼人已死,立马双臂用力向上一拔,这一拔可不得了,只见那贼人双肩上的连骨肉被跟着扯了出来。

  那贼人登时大喊大叫,扑倒在地,全身都卷缩了起来,脸上表露出痛苦的神情来,嘴中同时发出楠楠呻吟之声。

  待地他神志差不多恢复时,陈市景便趾高气昂道:“你是空悬大师派来的?”

  那贼人用他含糊不清的口齿说道:“我等三人都是我派教主派遣而来,不敢欺瞒,不敢欺瞒。”

  “呵,我早就猜知是空悬前辈派来的人,也罢,你回去罢了。”陈市景仰头背手地说道。

  贼人听得要放他走,当即就爬起身来,将那颗又大又油腻的头颅磕将在地,嘴中激动地说道:

  “多,多谢大侠不杀之恩,小人来世做牛做马也不会忘了大侠的恩德。”

  陈市景满足地回他道:“你走罢。”

  只见那贼人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仓皇逃走,不出两丈十步,竟一脚踩空滑了一跤。

  陈市竟打发了这三人之后,肚子早已饥饿难耐,正想继续寻食之时,忽听得对面的森林之中仿佛有脚步之声。

  陈市景立马全神贯注地往树林之中盯去,只见几颗大树之见穿插着一道白影。

  陈市景顿时收起防备之心,双手运气,相与这不死心的空悬中人再拼一番。

  陈市景正异常专注防备之时,忽看得从树林走出一位背着书篓的书生,只见着书生身形挺拔秀雅,脸皮净白,身着的服饰竟是自己从未触过的上好绸缎,头戴一支镶发光宝石的玉簪,可真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这时,书生缓缓地将双手举至面前,面带笑意地行了一个抱拳礼后,说道:“敢问阁下一句,贵宝地是哪儿?唤作什么名字?”

  陈市景本已是仇家再次上门,可没想是寻路书生,于是便毕恭毕敬回了一个抱拳礼,说道:“鄙人也是无意来比,并不知晓这是什么地方。”

  书生听后也是一笑,玩笑道:“原来我与公子你是同道中人。”说完便哈哈一笑。

  此时陈市景也是一笑,饶有兴趣得说道:“好,好这一对同道中人啊。”说完接着又是指向书生道:“敢问贵公子叫什么名?”

  书生听后缓缓回道:“小生姓刘名承,家住宝安城。”

  陈市景听完一喜,说道:“莫不是公子要回宝安?”

  刘承听后便道:“正是,正是。”

  陈市景听后甚是喜悦:“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去宝安。”

  刘承听完大喜:“真是有缘,我们不如结伴而行,路上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陈市景便笑说道:“好啊,好啊,一路上还有人能相互谈心。”

  此刻,天色已然不早,刚升地暖阳很快又落幕了下去。

  陈市景突然脸色一沉,黑着脸说道:“罢了,兄台还是还是快走,我陈市景可不能害了你的性命。”

  刘承此刻见面前仁兄脸色大变,自己便也调整调整了脸上地笑意,俨然地说到:“原来兄台姓陈……”说完便又停顿了一秒,抢先说道:“陈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谁能害我性命呢。”

  陈市景听后解释道:“你可见这雪地之中的两具尸体罢。”

  刘承听完点头“嗯”了一声。

  陈市跟着又对刘承耐心解释道:“我先前得罪了空悬大师,这三人便是空悬派的追徒。”

  刘承听完心生疑惑,满脸疑问说道:“空悬大师,莫不是传说会铁布杉之功的少林派大师?”

  陈市景淡淡一道:“没错,正是此人。”

  刘承听完更是疑惑不解,忙问:“你怎会惹上这等贼僧?”

  陈市景听完立想那天之事,愤恨难言,过了许久,才开口回应:“哼,那天我路过江南嘉兴破寺旁,竟看见一群打坐念经的僧人在欺辱一位背绑小儿的妇人,我瞧这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呆坐在嘉兴湖前买卖自家的菜,可没想走过一群僧人来,二话不说就将这妇人强行拖走,全然不顾那孩儿的哇哇大哭,最后听得不耐烦了,竟将那幼弱的孩儿摔死。”

  刘承听到这儿,简直气愤难平,红着眼问道:“仁兄,后来呢?”

  这时,陈市景也正说到激动之处,伸着脖子红着眼说道:“这妇人见子头流热血流蜷缩在地,心疼至极,盼不得这流血之人是自己罢,可这三人哪里理会得了这妇人的丧子之痛,只是自顾地抓着妇人的油发,拖向那破庙之中。”

  刘承听完早已怨恨至极,登时就张口骂道:“这群贼僧,真是丢尽了少林寺的脸面!”

  陈市景见此生如此怨愤难平,便说道:“公子你可真知这群贼僧的出处吗?”

  刘承听完心想这事必有蹊跷,问道:“难不成是一群假和尚?”

  陈市景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没错,这群贼僧不是少林寺之人。”

  刘承便疑惑不解地问道:“那是?”

  陈市景此时又是将脸垮了下来,似乎满脸不屑自己口中之事,说道:“是那空悬派的贼人!”

  刘承一得知是空虚派,便豁然开朗,低声细语道:“怪不得。”

  陈市景此时又说道:“那日我见此肮脏之事,岂是能忍的,当时就冲将上去,一把拉起妇人,一语不发地将这几贼僧打倒在地罢。”

  刘承听此,便硬声说道:“好!仁兄打得好!这贼人要是我见了也会如此。”

  陈市景此时自顾唉声叹气道:“可这又有什么,妇人见子已丧,自己哪还有活下去的信念,最终跳入了这嘉兴湖之中罢。”说完接着又是“唉~”了一声。

  刘承道:“人已逝,仁兄不必哀伤,你既予她报仇,想必她死也无憾了。”

  陈市竟低头说道:“但愿这样最好罢。”

  刘承此时又问道:“仁兄,莫非你是因此而得罪的空悬老贼?”

  陈市景抬头说道:“嗯,没错。”

  刘承此时心中疑惑全解,便说道:“莫不是刚刚仁兄你放走一人,怕他搬救兵回来?”

  陈市景此时便走近刘承,低声道:“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虽相识不长,但也算得知己,我一人丧命不算什么,若是牵连兄弟你,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刘承听此,心中便生不悦,冷言道:“我生平最痛恨为祸百姓之徒,何况你说我算得上是你的知己,我怎会一走了之,不顾你的死活?”

  陈市景听此,不禁底下了头,说道:“哎呀,我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刘承此时便放开了满脸的不悦之色,绽开五官,对着陈市景说道:“今天这事让我撞见,我定不会不管的!”

  陈市景此刻满心都充满了感激,哪里还想得大敌即将当前,便脑子一热,对着刘承说:“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日你竟为我肯冒性命之险,虽结实不久,但却胜过多年结实的老故人啊,不如你我结为异性兄弟,你看如何?”

  刘承听到他仗义之事时,便早已有了结义的想法,只是怕太突兀,不好开口罢了,此刻听得对方竟先提了出来,于是便喜出望外道:“好呀,好呀,你我二人志同道合,我也正有此意。”

  陈市景见刘承欣然同意,心中甚是欢喜,竟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刘承双手:“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刘承这时只见陈市景十指异常突出,手劲竟不像平常握手之力,而且十指竟如被烧焦一般,黑得油亮。

  陈市景见这兄弟一直瞧着自己的十指看,于是立马将手伸回,背在身后,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双手古怪?”

  刘承这时见陈市景脸阴沉了下来,便以为其生气自己这般无礼,便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陈市景突然哈哈一笑,说道:“每个见我这十指都大骇,你不必隐瞒了。”

  刘承见陈市景并无半点生气之意,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如何弄得?火烧么?”

  陈市景此时又将脸阴郁了下来,叹息一声之后说道:“这是练功练的。”

  刘承虽不算博览群识,但也算得上略有一二研究,江湖中的各种武功秘籍他怎会不知,而眼前的这种练得十指发黑,增长的邪门功夫他可从未听闻过。

  于是便好奇心大起,心想一定要问个究竟。

  “陈兄,这可是什么厉害的功夫?”

  陈市景原本不想再对人提起这段伤心的往事,如今自己的结义兄弟要知,怎能不与他坦诚相待,便极不情愿但又勉强地说道:“这乃旧时古墓之刻功,我祖师发现之,于是记载归藏也。”

  刘承此时更是心大惊,原来这是古墓之中的神功秘籍,怪不得自己闻所未闻,当即对陈市景大喜道:“恭喜陈兄少年得志,练就如此神功,尔后江湖谁能敌手?”

  陈市景听后不但不露喜悦之色,反而拉下脸来,对刘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为这神功只益无损?”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将自己黑色的肌肤都露了出来,这黑肤在落日的余晖照应之下,更为黑得油亮。

  只见这双手从手肘位置开始往下,直到十指指甲,竟无一点白肤,都是如烧焦的黑炭一般,干裂而又油亮。

  刘承见此,心暗想到这神功的恐怖之处时,身体竟打了一个颤抖。

  陈市景见刘承脸色不对,似乎心中正在上演一出大戏一般,连忙问道:“仁兄,仁兄,你在想什么?”

  刘承此刻突然回过神来,急说道:“没,没,我见仁兄如此,正在替你叹息罢。”

  陈市景此刻哈哈一笑,说道:“仁兄不必担忧我,我此趟去宝安的目的就是拜师杨家,学习新的功夫,这邪门歪道我不再练下去了。”

  刘承此时听得仁兄决意不练这种邪功,心中暗暗替陈市景高兴,但嘴上却又说道:“仁兄当真愿意放下?”

  只见陈市景此刻正义凌然,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我习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保家卫国,倘若我被邪魔歪道侵蚀,那我不成了害人害己的坏人了吗?那时我又与空悬老贼有何区别。”

  刘承听得这一番话不禁心生敬畏之心,当即就问道:“仁兄,你今年几般大小?”

  陈市景回道:“我今虚岁二六。”

  刘承大喜道:“我今年虚岁二五,你年长我一岁,以后你就是我大哥!”说完之后便低头抱拳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哥!”

  陈市景此刻也是欣喜若狂,立马激动地回道:“好义弟,好义弟。”说完便双手将刘承双手轻轻托起,拉起刘承双手,一同跪在地上。

  刘承知这是在行结义之礼,便不在拘谨,双手学着陈市景抱拳,共同大声地念道:“今日,我刘承,我陈市景,在此处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今后谁做出伤害对方的事,只叫他不得好死,死不瞑目!”

  说完之后,陈市景站起身来,拉起还未起身的义弟,刘承起身之后,陈市景拍拍刘承的肩膀说道:“好,好。”

  刘承此刻似乎心情大好,满脸笑了个不停。

  此刻的余晖早已消散,天空不再金黄美丽,而是换作了渐渐吞噬大地的黑暗。

  刘承此时便又担心起了一件事情,对着自己的义兄问道:“这茅草屋当真还能住人吗?”

  陈市景此刻也是在担忧这个问题,说道:“方圆几十里无一处有住人,现下只能住在里面了。”

  刘承便担心道:“假若你仇家上门怎么办?”

  陈市景此刻也想不去别的好方法来,便说道:“倘若老天爷眷顾我两侠义之士,就让东风今晚吹过来罢!”

  刘承也知只能如此了,便点头答应,和陈市景一同进屋去了。

  陈市景来时,只带了五块大饼,一壶高粱酒,如今过了三天,这些也只剩一块大饼,小半壶酒了。

  当晚,陈市景只是与他一人半块块饼;一人一口酒,只至喝完。

  吃尽了自己的干粮之后,二人无事可做,只是早早躺上了床,各自紧闭双眼。

  夜晚的山谷甚是寂静,一声两声鸟叫都叫人听得格外清楚,此时的陈市景与刘承虽看似在睡眠之中,实则只是浅度睡眠,各自都有注意屋外的声响。

  时间正在一点一滴地飞逝,转眼之见,便已到了午夜十分,正当陈刘两位兄弟都渐渐要放下防备之心,准备睡去的时候,突然传来阵阵马蹄之声,陈刘听后,都惊坐起来。

  陈市景爬下床,轻轻推开半点窗户,借着月光,看见屋外五百米处有一群人,每人都是打扮奇特,有渔人,有农夫,有樵夫等,他们每人都骑着骏马,奔腾而来。

  陈市景此刻只是以为一群农人过路而已,心中意放下防备,但在定睛一看时,他们手中,腰间竟都别有一把凶器。

  陈市景此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拉起刘义兄,说道:“贼人追来了,快走!”

  刘承此刻也顾不得自己书篓,只让它继续靠在墙边,走过去从篓中拿出一把挂玉带坠的宝剑,这时已然深夜,伸手连五指都不见,但这宝剑一出,竟反射出了剧烈的强光,几乎照亮了半间屋子。

  陈市景看见这等上等的宝剑,心中顿升起羡慕之意,说道:“原来仁弟也是习武之人。”

  刘承便说道:“大哥,这以后再向你说道,现下逃命最为重要。”

  陈市景也反应了过来,便不再追问,和刘承一起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那马蹄声已停,只听得“吁”一声,登时几人都已停在屋外。

  陈刘二人见其动作如此之快,大惊之余,听得屋外人喊道:“屋内的狗日儿,快快出来,你爷爷兴许还能饶将你们!”

  陈刘听其声音粗矿充沛,似乎是一个老者所发,心中不觉赞叹其的内力深厚。

  正当陈刘二人赞叹之余,屋外的人早已不耐烦了。

  只见一个农妇长相的妇人捏着嗓子叫道:“里面的人听着,要是还不出的话,哼哼,等等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哈!”

  这妇人说完后,只见其后有一肥头大耳,满脸凶光的胖樵夫也跟着叫道:“嘿嘿,里面的孙儿,给爷爷我听好了,要是在不出来的话,我让你尝尝我这双斧的威力!”说完便挥了挥自己手中那看似极其笨重的砍柴之斧。

  刘承本就对作恶之人极其憎恶,眼前竟被恶人这般辱骂,怎么忍得住自己的性子,当即就要冲将出去,与这几人拼个你死我活。

  正当开门的一刻,忽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这只手又瘦又长,每节关节都比常人长出一大截,当即大惊,回头看时,原来是自己的义兄陈市景。

  只见陈市景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手势,并说道:“别冲动,看看情况再说。”

  刘承见义兄拦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一半,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家人来……

  这刘承字兴之,祖籍荆州零陵郡烝阳县人,后家族迁移,到了湖广宝安的南岭雪峰村。由于家族人丁兴旺,资产丰厚,于是各个族人从小都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无一不精通琴棋书画,诗歌音律。传到了刘承父亲一带时,家族中的资产早已被其父亲一带挥霍地所剩无几,家族中的书生便个个成了“穷书生”。

  刘承的父亲刘善便是这家族中的穷书生了。可这刘善却不像其父亲一样整日挥霍,而是将这祖上最后一点财物用来创办学堂,武馆。起初,刘善将自家的两间客房合二为一,用来当做教书的学堂用;将自己的大院用来作为武馆的练武场地。由于以前的村中并无人创办过学堂,武馆,有需要的村人需要不远百里地到市集中去,现在自己本村都有了,又何必去外地呢?于是刘善学堂的孩儿便日渐增多,武馆中的少年壮汉也逐渐多了起来。高明的刘善并无请外地的教书先生来授课,而是全部自己教,不但教孩儿们读书写字,连画画,弹琴等都无一不教。

  这刘善原本就深得武父的真传,所以武馆中的事务也是他自己一手操办的。就这么过了十年,刘承十岁之时,刘家的学堂,武馆早已成了附近地区,乃至整个宝庆都知道的了,刘家又成了当初的大家族了。

  刘善这些年都忙着振兴家族的事务,竟疏忽了自己的家庭中事,已至年近四十才老来得子,且以后只有这一根独苗。

  刘承一十五岁时,刘善给他定了一桩婚事,女方是同村的另一个书香世家——洪家。

  这洪算得上是家是雪峰村中的大家,洪家一家之主的洪蜢是远近闻名的大文豪,据说其年轻时曾在朝廷中当内阁侍读,后犯错被贬到此,其有一女,名叫洪恩瑶,随其父,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

  刘承初次见她时,就被她那温文尔雅的样子深深吸引,当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而洪恩瑶初见刘承时,却也是被他那相貌堂堂的外表所吸引,更被他儒雅的言谈举止所迷惑。

  这二人一见钟情,就算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二人也会奋不顾身地在一起的。

  后来,刘承远赴江南名岛求学,临走时,刘承亲口答应洪妹要学成归来时亲自登门提亲。

  而如今,竟要命丧于此了。

  刘承一想到这儿,眼泪不禁黯然落了下来。

  陈市景见义弟独自落下泪来,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拍了拍刘承的肩膀,眼神鼓励他要坚强一些。

  此时,外面的几人早已等不及了,带头的一个穷秀才模样的人挥着大刀朝茅草屋门口走了上来,待走到离门口三尺距离时,说道:“公子多有得罪,小生也是奉命行事罢”

  随即一脚朝门口踹去,陈刘二人此时正在门口。

  当即“砰”得一声,陈刘二人被这踹门的脚力震开了一下,待得二人回过神来时,木门早已开,二人只见面前有五人,踹门的穷书生,骑马的渔夫,正下马的农妇,挥斧的樵夫,拉着三匹马的市集小贩。

  虽这五人打扮像平常人,但每人的脸都狰狞地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来,让人看似害怕。

  陈刘见其各人虽手持平常的务农农具,但却个个看似来者不善,于是抓紧刘承,说道:“今天必有恶战在即,你小心罢。”

  刘承听后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又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大哥,今日我与你就当那前朝郭侠,虽不及他那样保家卫国,但也算为民除害了!”

  陈市景听后顿时士气大增,坚定了语气,说道:“好!今就算你我二人双双送命,也要除去这五个为虎作伥的恶人!”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笑话!”骑马的老渔人重重讲道。

  “十哥!别跟他们废话,让我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妇人又用其尖嗓叫道。

  此时的陈刘二人已走出屋外,背对背相靠着,陈在右,刘在左。

  那妇人见陈刘二人也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登时也不敢上前去。

  陈刘二人见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陈市景问道:“空悬老儿的人吗?”

  渔人听此,登时大恼,张口吼道:“我大理十八怪又与那空虚贼僧有何关系?你敢辱骂我!”

  陈刘见不是空虚派来的人,于是便放松警惕,各自站好之后向那渔人拱手说道:“原来是闻名江湖的大理十八怪前辈,失敬失敬。”

  这时之见那渔人缓缓冷笑道:“虽我不是空虚贼僧派来的,不过你别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这时只见那妇人也尖嘴笑道:“我等奉了大哥十八怪之首——琴魔谭道渊的命令行事,来夺取你手中的‘鹰爪功’秘籍,你要是识相,就给奶奶交出来!”

  陈市景这时竟得知这群贼人是来抢夺自己门上遗物的,怎能忍得,张口就说道:“哈哈哈,原来十八怪也不过如此,我当是什么隐世高人,原来不过一群卑鄙小人罢了!”

  “哈哈哈哈”,这时渔人的笑声又不绝于耳,停时,只见其脸色突变地说道:“我说过,我长寿湖仙吕兴楚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原来,这渔人乃是大理十八怪排行第十的吕兴楚,虽排行第十,年龄却是十八怪中最大的,所以人送长寿湖仙的名讳。)

  陈市景听得此人乃是当代武林的前辈,顿时心生敬畏之心。但一想到此人乃是逞凶的卑鄙之人,也管不得他是不是前辈了,张口骂道:“无耻老贼,今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叫你抢了我先祖的遗物去!”

  吕渔人见好说歹说亦是徒劳罢了,于是一声令下,身后四人便立马拿起武器,各自做出一副截然不同的进攻方式。(大理十八怪中的大理乃是旧时大理国,这十八怪是这大理国中的十八位能人,其中有将军,僧人,隐世高人,所以每个人都有其的看家本领,各自不同。)

  这时,最为骁勇善战的十一怪,南天煞樵张除病最先上前,待走到陈刘二人面前五尺时,便挥舞着手中的双斧,昂了昂头说道:“你给不给爷爷交出来?”

  此时,全身凝神关注的陈刘二人哪里听得什么泼话,话音刚落,陈市景就双爪猛地向张除病抓去,张除病见这爪功如此迅猛,不禁心一惊,便立马拿起手中双斧朝其爪心劈去,陈市景见状便借机摸着其斧的砍向,不逆反顺地双手一夹,竟控制住了这斧头劈下去的动势。张除病见此,暗叹对方功夫了得,立马反手一记“旋转飞斧”,陈市景被这突然旋转的斧头一击,竟双手毫毛无损,张除病见这人竟能抗住自己的突旋之力,心中大为惊叹,嘴上说道:“小儿的鹰爪功果然厉害至极,大哥没看错。”

  陈市景正当得意之时,突然感觉空中闪过一道巨大的黑影,借着皎洁的月光一看,这人竟是突然跃起的张除病。张除病此时身处陈市景上方,这时定是张除病一击毙命陈市景的好时机,张除病岂会不抓紧这机会?只见他使出自家斧法中最高深的一层来——“蛮盘竖劈!”(这招是张氏斧法中最为厉害的一招,其它招数多是炫技华丽,但缓慢笨重,而这招蛮盘竖劈则是看似简单无比,实则迅猛劲道,无坚不摧!)陈市景虽鹰爪功练得三成,鹰爪已到了“刀剑凶器不可入”的境界来,但如被这招蛮盘竖劈中,即便双手死挡,也是抵挡不住的。陈市景此时见着斧来得迅猛,怎能轻易躲掉,于是左脚向后呈一个弓步,打算用自己的双手抵挡,自以为能抵挡得住。

  刘承在旁一直暗暗观战,偶然发现对面的妇人一直露出极其魅惑的眼神来,刘承于是立马把脸一侧,心中呕吐了千百回。

  此时,刘承看见张除病的蛮盘竖劈似乎凝聚着他的所有内力,斧顶一直散发出白色烟雾来,陈市景此时若是用双手抵挡,必然抵挡不住,于是手握宝剑一个健步朝张除病手中斧刺将过去。

  张除病此时余光瞥见身右似有一把看似极其锋利的宝剑刺了过来,当即收斧上跃,想要躲过这刺来的宝剑。

  可终归还是慢了一步,张除病被刘承的一记“直刺转头剑”刺进右脚,剑头刺进后一转挑,张除病的右脚登时血脉喷张,连着踝骨的脚筋也被挑断了去。

  张除病受此重创,哪里还能继续停留空中,当时就摔落了下来,待得落地时,只见他抱着自己的右脚大喊大叫,脸上大汗淋漓地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

  其他四怪见刘承此刻竟偷袭自家兄弟,登时就气不打一出来,一起冲了过去。

  只见农妇先扶起正在痛苦吼叫的张除病,待得让他靠在松树后,转身尖着嗓对三怪说:“奶奶的,一起上了,杀的这俩孙子,为十一哥报仇!”

  此时刘承见那的农妇的眼神时,竟无半点之前的魅惑神色来,现在有的只是无尽的憎恶之色。

  刘承见对面的四人此刻一拥而来,心中担心万分,陈市景虽也惧怕那四人,但也表露得不多,眼神与刘承交流了一眼,意思是各打两人。

  陈市景为了吸引火力,便抢先上前,一招“飞抓石子”朝渔人面门抓了过去,渔人一惊,转身收腹向后滑行而去。三怪见渔人被缠,于是准备一齐攻向陈市景,正当起身之时,忽觉身后刺来一柄耀眼的剑来,回头看时,竟是那偷袭十一怪的书生。妇人此刻手握一柄锈迹斑斑但又看似非常笨重的大镰刀。

  妇人叫道:“狗白脸,伤我十一哥,看招!”

  随即一把镰刀飞了过去,刘承见这镰刀飞得甚是迅猛,心想跑定是躲不去的,于是用手中宝剑一横削过去,霎时之间,火星四冒,兵器与兵器摩擦声响不绝于耳。声停时,妇人镰刀已直插到旁边的泥土中了,刘承此时见妇人手中无物,于是跃起一剑直刺了过去,妇人见有危难,手中绳索一猛拉,刘承身后的镰刀竟飞了过来。刘承见妇人拉绳索,便猜这绳索定是连着镰刀,于是想身转躲镰刀,可这拉的速度是如此快,还没等刘承转多少,镰刀便从他手臂划过,登时就见刘承衣袖被划破一长条,里面的手臂被划出了一长条口,内流出了鲜红血来。刘承见自己受了伤,可并无感觉剧痛,于是便知只是划破了肌肤而已,并没有伤及骨骼筋络。刘承此时已身处半空之中,虽身微侧,但自己的剑尖所指处仍未动摇一分。那妇人见刘承虽左臂已然喷血,但他却丝毫未曾动摇过,心中不禁赞赏起他的顽强毅力。刘承眼见剑尖转瞬便能刺中目瞪口呆的妇人,于是又加大力度来握手中的长剑,对准了妇人,狠狠地刺了过去。

  正当剑尖马上便能刺入妇人咽喉之中时,刘承忽地感觉自己原本笔直轻快的宝剑被一股从东道西的怪力给打歪些许,刘承定睛一看时,这股怪力竟是从自己身左的那穷书生传来。只见那衣衫褴褛却又书生模样的人昂头挺胸,一手背后,一手前推,看似毫不用力,却又力道狠劲。妇人此时也回过神来,只见她左手高举绳索,右手紧紧握住绳索的末端,待得刘承即将落地时,用力一挥,镰刀便飞速朝刘承头顶飞削过去。刘承见得这快速的镰刀飞驰过来,便头急往下压去,虽刘承的反应迅速,但终归还是慢得一步,“噔!”一声,刘承盘好的头发已然散乱不堪,发簪也断成两截落在地下。

  再看陈市景那边,此时的二人已经斗了数招,只见陈市景双爪一下疾抓上前,一下又缓缓试探,有时竟然疾慢齐出,双手似如两条毒蛇一般,叫人不敢近身相斗。吕兴楚虽身轻灵活,但面对如此猜测不透的招数,也不易躲去。吕兴楚时而身前腹后,时而双脚上跳平行,终于忍不住了,双手合拳一前一后打去。陈市景见此人竟丝毫不惧怕自己的鹰爪,不但不躲,反而近身猛挥拳,不禁心暗想:“这人定有什么出奇的功夫,小心一点罢。”可他又哪里知道,这只是吕兴楚被逼急时的反应而已。只见吕兴楚越攻越凶,转瞬之间便已打出十来拳,拳拳都是朝着陈市景面门打去。陈市景只顾扭头扭腰躲来拳,却将进攻置之不理了。终于,在吕兴楚全力合拳打来时,陈市景发现了极大的破绽,登时就十指用力,朝着吕兴楚腹部插去。吕兴楚此时全力进攻,哪里还顾得这速度极快的爪法,转瞬之间,吕兴楚腹部就已被插入了五根黑长的手指。

  “啊!你,你敢害我!啊~”登时吕兴楚就倒地不起,口中突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陈市景正忙走去帮义弟刘承时,忽背后生来一阵急风,将他脸上的热汗给吹凉了。回头看时,这人居是那拉马的小贩。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满脸恶狠地跃将起来,一急鞭往陈市景脸庞打去。陈市景此时虽已精疲力尽,但面对如此凶恶的敌人,还是没有分心片刻,硬撑着将发力后退。小贩见自己打空,心中更是恼恨,又一回旋横鞭打了过来。陈市景此时已然恼怒,于是抛空了所用念头,快速低头躲鞭,低头时竟发现了对方毫无防备的胸膛,于是双腿后蹬,十指朝着对方心脏位置急急插了过去。

  这小贩乃是大理十八怪中的第九位坏人,功力远远高于吕兴楚。这时见陈市景双手急插而来,心中早有应敌之策。待得陈市景十指离得他胸膛一寸时,忽地身左侧,急忙向左跳半丈避开进攻。陈市景见这人的转身身法甚是灵敏,竟能避开自己的急攻,当即大惊,又忙挥右手五爪去抓其面目。小贩见速度之快,心中大惊失色,又急忙拉其马鞭一鞭挥打过去。陈市景见鞭往自己额头削来,立即身后仰,头眼对天,躲过这一“横削鞭。”小贩见其躲了这招,又快速拉回马鞭,又一鞭打了过去。陈市景眼见自己已无法躲了,干脆伸手一拉,竟将马鞭牢牢攥在了手中。小贩见马鞭被其狠狠拉住,于是用力扯了几番,企图将马鞭拉回。陈市景见其想将马鞭拉回,开始几下,只是与其较劲力拼,他拉一下,陈市景便更用力拉一下,后来待得多拉得几下,陈市景忽地竟心生一记。等到小贩再次用力拉时,陈市景不但不反抗回拉,而是顺着小贩的拉力往前忽地急冲而去,待得小贩回过神来时,陈市景已在自己面前。待得小贩要出掌打击时,陈市景的黑掌早已打向了自己。当时小贩哪敢多虑,毫不犹豫地一掌抵挡过去。这小贩哪里知道,这三重的鹰爪功已有剧毒附于掌心,此刻二人掌心相对拍去,小贩必中此毒。掌心相对初时,二人只是各自运气,比拼内力,持得一段时间后,小贩感觉自己越来越,运不上气,低头一看,不禁“啊!”一声惨叫。

  原来此刻小贩的左掌已黑至手腕,显然是中毒迹象,小贩当即停止运气,给陈市景一掌打飞两丈,落地“噗!”地口吐一大口鲜血。

  陈市景已伤两人,正自窃喜,忽想起义弟刘承,于是急忙往回走去,越过小山坡,见刘承给一个妇人,一个破烂书生打倒在地,于是踱步快速前行。走近跟前,将刘承拉起,对那两人道“你们走罢!”

  那妇人听后,“哼!”了一声,说道:“大理十八怪绝不屈服于人,淫贼,拿命来!”

  陈市景听后面色大怒,心想:“自己无缘无故被骂淫贼,这要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当即转身将受外伤的刘承靠在一旁的树低,回头一掌朝那妇人打了过去。

  那妇人正要上前击打,见陈市景冲过来,心中又惊又怒,对旁边的穷书生吼道:“上,今天咋两拼了!”随即两人都恶狠狠地瞪了陈市景一眼,冲了过去。

  待到离近三尺时,陈市景后腿用力一蹬,纵身跃上半空中。妇人和穷书生见了,哪能让他得了先手,随后也是纵身一跃,与陈市景同处在同一高度。

  陈市景见两人也跃了上来,知晓了自己的先手机会已无,双手两掌忽地就便对面两人打去。妇人和穷书生此时先是一惊,于是立马出手抵挡,只见此时三人漂浮在半空之中,互相比拼内力。

  可那两人又怎会想到,对面这少年的掌上竟然有毒。耗不多时,两人见到自己手掌已黑至手腕,当即停止运气,给打下了地去。那妇人先前如此辱骂陈市景,陈市景早已忍耐不得,此刻见妇人摔下了地去,心中大喜,于是朝着妇人天灵盖一掌打了下去……

  想到这里,陈市景突然回过神来,只是还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断树,心中忐忑不安。正当陈市景心中十分忧虑之时,忽其身后传来“爹,爹!”地呼喊之声,回头看时,竟是自己正准备出门寻找的儿子。现下见其安全回来,心中的担忧便少了一分,但还是装作生气的模样说道:“钰儿,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我很担心?”(原来这年龄稍大的孩童便是陈市景的儿子——陈钰),陈钰见父面有怒色,顿时低头不语。其实陈市景也并无责怪之意,冷冷地说了一句:“回家去吧。”

  陈市景带着陈钰回到家中,饭菜早已热好,程氏见儿回来,立马喜笑颜开,说道:“来,你们父子快坐吃饭。”饭桌上,陈市景问起儿为什么归家晚,陈钰听后只是闷头不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陈市景见儿不理会自己,顿时面露严厉之色,再次问道:“为什么回家这么晚!”陈钰听后,还是不理会,头还是低得矮矮的。陈市景知这其中必有蹊跷隐瞒,当即放下碗筷,拉起陈钰,重重地说道:“说!为什么回家这么晚!”程氏见此,急忙上前拉住陈市景手说道:“哎呀,对一个小孩儿至于这么凶吗?有什么事不能吃完再谈?”陈钰见母亲来帮自己,急忙挣脱父亲的手臂,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前,低着头吃扒起了饭。陈市景见到这里,心想只能这样了,于是怒蹬了一眼抬头偷看的陈钰,陈钰抬头就看到父亲的怒眼,又急忙低下头去。三人就在这冷冷的气氛中吃完了饭。

  用完饭后,陈市景惊见陈钰裤腿之上竟全是厚厚的黄土,当即抓来,问到:“哪里来的黄土!快说!”陈钰见父亲大怒,心想也隐瞒不住了,于是怯怯地把今天到村口的所见都说了出来。陈市景听过这“怪渔人”事迹时,心中一震,当下立即往义弟刘承家狂奔而去。

  刘承家住村东头,而陈市景住西头,两家相隔甚远,平时慢走也有小半个时辰,就算现在急奔而去也是不快的。陈市景一路上心中战战兢兢,哪敢慢行,只是埋头狂奔,希望早点到达。

  此时的刘承正和夫人洪恩瑶站在家门口,只见他(她)们满脸焦急,似乎是在等盼人。等了半晌,竟还不见人,正是焦急等待的时刻,忽见十丈远处走来一人,这人高大壮士,手持长枪,一身粗布衣服,待得走近一看时,只见他浓眉大眼,宽鼻梁,厚嘴唇,原来这人是刘承的义兄——陈市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