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毙命
作者:庄彦      更新:2022-05-13 03:37      字数:2344
  杜世佳和贺婉儿来到老狼住处的时候,外面已围满了人。老狼病重的消息已不知何时在暗城不胫而走,暗城民众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老狼的住处周围。此时看去,已人头攒动、密不透风。但虽然如此,却鸦雀无声,人人脸上都布满悲伤,有的在默默祈祷,有的在暗自落泪,神情落寞、眼神空洞,如丧考妣。

  住处的大门紧闭,两旁有侍卫把守。见贺婉儿到来,侍卫慌忙开了门。贺婉儿领着杜世佳径直朝里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来到后院。这里,杜世佳还是第一次来。一路上,贺婉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顾疾步前行,杜世佳只得在后紧紧跟着。

  又行不多远,见前方一间房门前站着二少爷等人,想必那便是老狼的寝室了。走近后,二少爷迎了过来,用充满狐疑的目光看了看杜世佳后,拉着贺婉儿走到一旁,问道:“你怎么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贺婉儿没有回答二少爷的话,急切地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二少爷叹了口气,说道:“还是那样子,一直昏睡着,怎么叫都没有回应,只怕凶多吉少……”

  贺婉儿顿时又流下两行泪来,声音也变得哽咽,问道:“贾医生他们还是没有消息吗?”

  二少爷摇了摇头,狠狠地说道:“也不知道那帮狗奴才到底死哪儿去了!不回来便罢,若是回来,不杀了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贺婉儿不无绝望地闭上双眼,任由泪水“啪啪”地往下掉。片刻之后,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安娜姐姐已经醒了,她说只有世佳哥哥能救父亲,所以我带他来了。”

  二少爷吃了一惊,又满是狐疑地看了杜世佳一眼,像是确认般地反问道:“他能救父亲?”

  贺婉儿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事到如今,只能‘宁可信其有’了。只要能救父亲,不论是谁,我都愿意让他试试。再说,以安娜姐姐的为人,我相信她不会无中生有的,毕竟她也知道是因为她,父亲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二少爷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室内同样挤得满当当的。大少爷、大少奶奶以及老狼的众多亲信皆神情悲伤地围站在老狼床边,焦急却又素手无策。相比之下,那几位侍女倒显得忙忙碌碌。老狼像熟睡一般躺在床上,眼睑紧闭,削瘦的脸庞几乎没有血色;身上盖着薄被,半晌才见胸膛因呼吸微微起伏一下。这情形分明是魂魄已经离体,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贺婉儿自然又哭了一回。众人见此,也都暗暗抹泪。杜世佳站在人后,心中也油然升起一股悲伤,几乎掉下泪来。而除此之外,他的心中更多的则是忐忑和不安。安娜说只有他能救老狼,但他却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如此之大的能力,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拯救老狼。但不管怎样,他都愿意为老狼拼尽全力,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为何会有如此决心,杜世佳自己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在安娜说他能救老狼后,他一心想的就是尽快为老狼救治,而从未想过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边,二少爷已经把贺婉儿带杜世佳来此的用意跟众人说了。众人虽对杜世佳的能力有所怀疑,但仍默默点头,颇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同时向杜世佳投去期待的目光,缓缓走了出去。待众人都走出后,贺婉儿紧紧拥抱了杜世佳,久久不肯松开。这期间,贺婉儿没有说一句话,但杜世佳仍然明白她的意思。从她的双眸中流露的是复杂而又无奈的神色,有感激、有期待,当然也有担忧和不忍。

  贺婉儿也走出去后,杜世佳看着历来让人闻风丧胆的老狼竟成了眼前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悲哀。他打心眼里希望老狼能够尽快好起来,但却不知该如何着手救治。当时在听安娜说了他能救老狼后,他急忙一口应允下来,完全没有考虑过该怎么实施。此时面对老狼,心中着实没有一点头绪,不知该如何下手。

  就在杜世佳围着老狼的病床左看右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趁机结果了他!这个带有命令语气的声音突如其来,让杜世佳自己都为之震惊。随后,他的脑海中便接二连三地浮现出老狼的种种恶行,以及因此带来的民不聊生的场景。这些画面像是被谁强行推到他面前似的,根本不受他意识的控制。与此同时,怒火在他心中快速燃烧起来。渐渐地,他牙关紧咬、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老狼,就像在盯着一个恶贯满盈的罪人。在这种心理意识的驱使下,他集全身力量于手掌,缓缓地朝老狼的脑袋扬起了手掌。

  这一掌下去,老狼非即刻毙命不可。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耳边突然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不可以这样!这个声音柔弱无力,像是拼尽全力发出的,虽然丝毫没有命令的语气,却带有不可抗拒的力量,给杜世佳醍醐灌顶般的醒悟。那些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场景,也顿时如秋风扫落叶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意识到时,他高扬着手掌正欲砸向老狼的脑袋。

  突然醒悟后的杜世佳,硬生生地把这一掌收了回去,连连后退了几步,额头也顿时渗出冷汗来。看着自己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的手臂,他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尚未铸成大错,一边在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分明是被谁在暗中左右着。

  这人是谁,他已心知肚明;而另外一人,他也基本可以断定。虽然不知这样究竟是对是错,但却可以肯定,这是一种背叛。

  如此想着,老狼的脑袋突然微微动了动。杜世佳见状,急忙走上前去。只见老狼的双目已然微睁,嘴唇轻轻翕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杜世佳将耳朵贴到老狼的嘴边,却未能听到任何声音。又见老狼奋力地朝他抬起了手臂,杜世佳下意识地握住了老狼的手。

  两手相握之后,忽有万条暖流从杜世佳的全身各处而发,像百川入海般集于掌心,又源源不断地流入到老狼掌内。在这过程中,杜世佳像被吸附着一般无法挣脱,却又不由自主地一再握紧老狼的手,直到暖流渐消时方才松开。此时,杜世佳已浑身是汗,口里喘着粗气,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虚弱。他看了看仍旧眼睑紧闭的老狼,转过身来,步履蹒跚地朝门口挪去。但未出几步,他便眼前一黑重重倒地,不省了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