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卡着纸人姜涵的脖领，心里头有些怪异。

  这触感……

  和真人简直一模一样。

  这纸人……还真变成人了？！

  夏芒感觉太荒诞了，一张纸剪成的小人，竟然由假成真，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还是变成了他熟悉的姜涵。

  “是诡异？”

  他打量着，突然想起了刚才那场电影，扎纸匠邪乎近妖的手段。

  ……可那扎纸匠不是十年前就死了么！？

  诈尸做妖？这十年老尸的味儿……会不会太冲了！

  “扎纸匠这十年来过的可好？”夏芒突然问道。

  纸人姜涵一怔，瞳孔微缩，旋即咯咯笑了起来：“你猜？”

  “不用猜。”

  夏芒盯着她，掐着脖颈的手指发力：“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原来真的是那个扎纸匠！

  他还活着，十年了，突然再现……所为何来？为了重演十年前那场灭城的祸事么！

  纸人姜涵被卡着脖颈，一点不受影响，它好奇地打量着夏芒，咯咯笑道：“你果然很特别……他已经知道你了。”

  “我也知道他了。”

  夏芒掐着它柔软滑腻的脖颈，看着远处的黑暗，说道：“刚才那个纸人，我跟你说，你逃走就逃走了……别变成我的样子，就算变成我的样子也别干坏事，败坏了我积攒多年的好名声，否则当你变身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还有，扎纸匠，你也别干坏事……你已经死过一回了，要惜命。”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似在警告某人。

  他在中州城待了二十多年，这里就是他的家，扎纸匠要是敢乱来，他不会袖手旁观。

  走了一趟洛城，见证了一场这个世界的残酷，让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觉得自己是豪侠，只是本能地想为这个破败的世界做些事。

  就如那一剑“天下沉”，尽心尽力，尽力而为。

  此时，纸人姜涵神色却突然变了变，而后……她像是换了一个人，眸子倏地变得深邃起来：“我知道了……你的确有些特别。”

  夏芒愣了愣，然后反了应过来，惊声道。“扎纸匠？”

  纸人姜涵很坦然地点头：“是我，你刚才是在威胁我？”

  扎纸匠竟然借助纸人姜涵跟夏芒对话了！

  “算不上威胁。”

  夏芒盯着他：“这两个纸人，让我感受到了恶意，先给你个提醒，死过一次的人，更应该惜命。”

  纸人姜涵沉默了会儿，说道：“我有我做事的道理，还有，我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他看着夏芒，眼神平静：“十年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夏芒没说什么，十年前的事，他没参与，也不清楚，不做评论。

  “井水不犯河水吧。”他笑着跟夏芒打商量。

  “好。”

  夏芒点头，顿了顿，又道：“陈年旧事，何必执着？”

  纸人姜涵笑了笑，而后……一点点皲裂开，碎掉了，成了一地的碎纸，最后突然燃起一簇火，把碎纸焚灭成灰，深夜的风一吹就散尽了。

  夏芒看着这一幕，自言自语道：“纸人，纸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东西诡异的有些可怕了。

  还有那个神秘的扎纸匠，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爸爸，姜阿姨……怎么被烧了？”

  小家伙似乎被惊住了，嘴巴张的老大，一副憨傻的样子。

  其实他的眼睛却在轱辘转动着，暗自担忧，这夏芒好像没他以为的那么简单，自己这一招，是不是过于冒失了？

  他摸了摸小脑袋，貌似有点懊悔。

  “那是纸人变的。”

  夏芒看着小家伙的眼神有些诡异起来，刚才三人一起去的露天电影广场，结果他俩身上都贴了纸人……这小家伙没有？

  他伸手就把小家伙提溜了起来，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顺便查查这小东西究竟有没有问题！

  ……

  露天电影广场。

  黑色休闲服的年轻人看着大荧幕出神，突然笑了起来：“陈年旧事，何必执着？呵呵，夏芒，你不仅特别，还有趣……黑牡丹败在你的手里，不冤枉。”

  “可我不是黑牡丹。”

  他凝视着大荧幕中那个正跋山涉水来到偏僻小村落的明慧女子，眼瞳里黑暗突然间无限放大，弥漫了眼白，他一字一句道：“我是扎纸匠。”

  冷漠却铿锵！

  他双手张开，随着呼呼风起，数不清的纸人漫空飞散，然后……铺盖全城。

  ……

  夏芒提着小家伙，颠来倒去地看，也没找到纸人的影子。

  因为太小，是个小娃娃，被扎纸匠忽视了？

  连扎纸匠都看不上他……

  这小东西难道真的没问题？

  夏芒思索着，看来只能再等等了，若真有问题，时间久了，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小家伙被提溜着，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哇哇叫道：“爸爸，我……我很不舒服！你这么对我，你……欺负儿童，我会告诉妈妈的。”

  他气鼓鼓的，一副被虐待的表情。

  夏芒：“……”

  我倒是希望你妈妈来找我！

  她在哪儿，她是谁，我要和她对质！

  回到动物园，门卫张大爷见夏芒带着个小孩子，诧异道：“小园长，这是哪捡来的小娃娃？”

  ……夏芒嘴角一抽，确实是捡来的，至于怎么捡的，我也很懵逼，反正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儿子。

  “他说他是我儿子。”夏芒指了指小东西。

  “儿子！？”

  张大爷愣了愣，打量着小东西，然后……点头：“和小园长你长得很像，很有动物园园长的气质……交给我培养吧，以后保证能管理好咱动物园。”

  他笑呵呵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门卫老大爷。

  “好，谢谢张大爷。”

  夏芒点头，对小东西说道：“今晚你跟着张大爷睡，我待会儿还要出趟门。”

  遛动物是每晚的常规节目，不能省了，对了，今晚还有个赛车活动，得去一趟，顺便见见“深夜飙车俱乐部”的那群奇葩。

  “不……不要，我要跟爸爸一起住。”

  小家伙见夏芒要把自己交给这个糟老头子，他很抗拒，因为这个糟老头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他心颤，莫名的恐惧。

  对夏芒说话语气都在发颤：“爸……爸爸，我要跟你一起。”

  夏芒摆摆手，转身就进了动物园。

  老人都喜欢孩子，张大爷肯定能把小东西照顾好，夏芒很放心。

  “爸……爸爸！”

  小家伙哭丧着脸，这夏芒果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老大爷摸了摸小东西的脑瓜，笑呵呵道：“放心，你爸爸都是我照顾着长大的，照顾你……也就是重来一遍。”

  滚远点老东西！

  小家伙心里诅咒，忍住内心的恐惧，娃娃脸上挤出笑容：“谢……谢谢张大爷。”

  “错了错了。”

  张大爷摇头，纠正道：“你爸爸喊我张大爷，你应该喊我……张太爷。”

  ？小东西张了张嘴，一脸蠢萌，傻乎乎的样子。

  “要听话啊小家伙。”

  张大爷前一秒还笑呵呵地，后一秒脸色瞬间就冷漠下来：“不听话的小孩，脑瓜会被捏碎的。”

  他抚摸着小东西的后脑勺。

  小家伙打了个激灵，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张太……太爷，我很听话的，肯定很听话。”

  “听话就好。”

  张大爷拉着他，笑呵呵地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