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雪莱疑惑地晃了晃呆毛，钟曦白没有陷入幻境，他内心深处完全没有遗憾和痛苦吗？

  这么想着，嘴巴已经问了出来。

  “很正常呀，我才十八岁。”钟曦白不明白雪莱的语气为什么那么惊讶，才十几岁，没有痛苦的回忆很普通呀。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苦难。

  雪莱被钟曦白一句话怼得无话可说，说得好有道理，龙焱才是特殊的群体吧。

  “以后也不会有。”龙焱的手臂收紧，温柔而慎重，仿佛把他的命收拢怀里。

  钟曦白不就是他的命吗。

  所有的苦难都由他承担就好，他要他的心肝宝贝永远快乐无忧。

  钟曦白埋进他胸口，亲昵地蹭了蹭。

  有哥哥在，真好。

  钟曦白刚学会驱散幻觉迷雾的道符，把迷雾驱散后，钟曦白也喂祁坚和其他警员吃了仙草，叫雪莱用水灌进去，简单粗暴，但十分奏效。

  很快所有人都醒了。

  做了一场美梦。

  祁坚醒来后，脸色更为冷峻阴沉，沉默地走在前面。

  所有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仿佛因为刚才的梦境而勾起了以前痛苦的事情，气氛沉闷得像风雨欲来的天空。

  噩梦不可怕，美梦才是最可怕的，从梦中醒来，仿佛从天堂坠入地狱。

  还没走出多远，龙焱忽而停了下来。

  “母亲！我好像听到我母亲在叫我！往这边走！”

  他低沉急切的声音如一声闷雷，在乌云滚滚的天空炸开。

  钟曦白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转身跟着龙焱进入竹林更深处。

  只有冷风和踩着叶子的刷刷声。

  龙焱像是疯魔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嘴里喃喃着“她在喊救命，她在叫我”，用力拽着钟曦白往一个方向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栋三层的复式别墅犹如雨后春笋，在密密麻麻的茂林修竹之中拔地而起。

  别墅没有亮灯，在稀疏的月光下，像一口望不见底的深井。

  龙焱浑身肌肉紧绷，意图继续往前走，被钟曦白拉住手臂。

  “她在喊我，她可能还活着！”在听到龙琦的“呼救”之后，龙焱的情绪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钟曦白没有松手，蹙紧眉心：“哥哥，冷静一点，这个声音不是你母亲。你忘了吗？你亲眼所见她死亡，亲自送她去火化，也看着她的骨灰被放进棺椁里。”

  “你懂什么！”被钟曦白握在手心的小臂青筋凸显，他低吼着命令，“放手。”

  龙焱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仿佛又变回了刚失去母亲时那头凶戾受伤的豹子，对谁都充满警惕，对任何想靠近他的人都要扑上去狠狠撕咬。

  “不放！”钟曦白的五指收拢，把龙焱的手臂握得越紧，声音染上浅浅的哭腔。

  龙焱终究已经不是孩子时期的龙焱，听见钟曦白委屈的声音，他的大脑犹如被锥子一撞，猛然清醒过来。

  耳边的呼救也荡然无存。

  手臂拱起的虬结肌肉依然坚硬，但已经慢慢松缓，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嗓音沙哑，大手覆在钟曦白手背，把他的手轻松包拢在微凉的掌心。

  用商量的口吻道：“小白，我想进去看看。”

  龙燚一直悬浮在龙焱的耳侧，真担任起“眼睛”的作用。

  “我嗅到同类的气息。”龙燚低声开口，“这是一栋怨气很重的鬼楼，”

  仿佛是验证龙燚的话，一阵冷风倏地吹来。

  通往院子的铁艺大门被狂风吹开，“吱呀吱呀”摇晃，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