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坚把那个目击怪物的女孩找来，女孩穿着睡衣，不停用手背擦拭眼泪，哭得满眼通红。

  小田蹲下身安抚女孩的情绪，过了许久，女孩才抽噎着说出事情的经过。

  当时她睡不着，起床去找隔壁宿舍的好朋友玩，没想到宿舍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窗边传来声响，她惊得一跳，抱着枕头看过去，一道黑影翻墙而出，跳入夜色里。

  她吓得失声尖叫，把所有人惊动，院长他们发现一个宿舍的五个女童全部失踪。

  “黑影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它有多高，胖还是瘦？”钟曦白踱步至黑影逃走的窗边，屈指敲了敲灰尘堆积不平均的窗台。

  女孩被小田抱在怀里，红着大眼睛，擤了擤鼻涕：“它全身都是黑色，跟，跟我……差不多高……不胖不瘦……”

  眼前的女孩八岁左右，扎着双马尾，身高一米三。

  钟曦白想起婴儿丢失案时发现的足印。

  他快速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画出一张素描图，问女孩：“你觉得它是长这样的吗？”

  画面是一个浑身黝黑的男孩，手和脚都是四长一短的尖爪，看起来像鹰爪。

  小女孩盯着平板的屏幕看了许久，愣愣地抬头看钟曦白，点头。

  孤儿院外面有一片静谧的竹林，祁坚带着一支警队和钟曦白、龙焱进竹林搜寻。

  手电筒的强光可以照出二十多米，脚踩在竹叶上发出刷刷的声响，偶尔有扑火的飞蛾和各种小昆虫，还有成群的蚊子。

  小田走在前面替他们赶蚊子，祁坚持枪警惕地跟在后面。

  几乎走遍整个竹林也没有任何发现，大家准备返回，祁坚放松了警惕，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怡宝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口，朝眉目冷淡的钟曦白道：“人的情绪真的很奇怪。”

  钟曦白抬起下巴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祁坚扯了扯嘴角：“死一个的时候悲痛愤懑，死一群的时候却觉得人命如草芥，反而无动于衷了。”

  末了，他问钟曦白：“你们是不是见过很多死人？”

  从婴儿失踪案开始，这两个人都保持非常冷静的态度。

  如果是老刑警，或者是历经风霜的老人，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他们都只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在大人眼里，还是孩子。

  没得到钟曦白的回答，祁坚又问了一句：“对你们而言，死亡意味着什么”

  钟曦白一怔。

  龙焱伸手，捏住一条盘踞在竹竿上七步蛇的蛇头，五指用力，蛇头爆浆。

  他把七步蛇丢在脚边，淡淡地回答：“弱小。”

  只有弱者才会面临死亡，才会畏惧死亡。

  强者的死亡叫涅槃和圆满。

  回程中，茂密的竹林忽而燃起了浓郁的雾气，整片竹林都像浸泡在乳白色浓稠的牛奶里。

  龙焱下意识去摸钟曦白的手，把他的手扣住，拉入怀里。

  眼前骤然白光一闪。

  他眼睛竟是复明了。

  婚礼进行曲悠扬悦耳。

  高大美伦的教堂落满金色的阳光，身穿白底金边长袍的神父站在他们面前，手持圣经，头颅微扬，声音高昂优雅：“龙焱先生，您是否愿意与钟曦白共度一生，无论贫穷或者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龙焱惊愕侧头，看到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对他含羞浅笑，精致绝伦的眉眼沉溺于金色日光里，仿佛能荡出圣洁的光晕。

  “焱焱，发什么呆啊！赶紧答应啊！”观众席传来朱青璃的声音。

  龙焱循声看过去，坐在观众席的有朱子卿等好友，还有微笑着的朱青璃、钟旭和……

  龙琦！

  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