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

  小方和楚离亲自审讯楚安澜。

  他身上依然喷着玉树花味道的香水，味道很淡，但只要分心思注意，能闻到些少。

  按照钟曦白给出的思路，楚离不去问他跟受害者的关系，先问：“你喜欢玉树花？”

  对方似乎没料到楚离一上来就是这种奇怪的问题，愣了几秒，才微笑着点头：“嗯，这种花的香味淡雅，我很喜欢。”

  楚离凝视他的脸庞，观察着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手指夹住钢笔转了转，继续问：“昨天在电梯里，你见过陈芳，并且夸赞她的耳朵很漂亮，是吗？”

  “是。”楚安澜凤眸半眯，透过薄薄的金边镜片，与楚离对视，“她的耳朵确实很漂亮，我习惯夸赞别人。”

  “在你看来，什么样的耳朵才是好看的呢？”

  “嗯……”

  楚安澜翘起一条腿，双腿交叠，往后轻轻靠在椅背上，被手铐扣住的双手轻轻搁在翘起的膝盖上。

  这是一个很慵懒放松的动作。

  不知为何被请到警局还能有这样的心理状态，这个人的心理深不可测。

  “白皙的，圆润的，如珍珠一般令人怜爱的。”他突然扬眉一笑，不等楚离再次发问，一个拐弯转开了话题，“楚队，您跟钟曦白的关系似乎很好。”

  在隔壁监控室看实时监控的钟曦白一怔，凝眉。

  刚才果然是被他看见了吗？可是那个玻璃是单向的啊，就算他没有趴下去，楚安澜也不该见到他。

  “何以见得？”楚离也不傻，反问一句，意图搜刮出更多线索。

  “我调查过他。”

  楚安澜右手轻轻摩挲左手的食指，嘴角泛出一抹温柔的笑。

  “您应该调查过我，我是青大毕业的学生，如今是青大医学院的名誉教授，偶尔会回去给学生上课。”

  “有次不知你们调查什么案件，路过我们医学院，我见到了他的真人。”

  他的眉眼笑得很深，营造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楚队，您相信一见钟情吗？”

  楚离眉心紧蹙，从那张漂亮多情的脸孔看不出这个人任何真实情绪。

  他周身仿佛被无数面具包裹，毫无破绽，无人可以觑见面具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不信。”楚离没有收回视线，他依然在尝试看透这个沉稳淡然、游刃有余的男人，“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楚安澜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笑着摇头：“我信。不管您怎么说，我对小白确实是一见钟情了，我想要得到他。”

  监控室里的钟曦白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冷得他抱臂战栗。

  真特么令人恶寒。

  旁边的龙焱看不见钟曦白的表情，听到楚安澜的话，怒火倏地飙升，脸部轮廓的线条狠厉冰冷，满脸煞气，随时可以跑进审讯室把楚安澜斩成十八块。

  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调戏钟曦白。

  “你知道警方为什么传讯你吗？”楚离似乎能感觉到龙焱透墙的怨气，迅速打断楚安澜的话题。

  楚安澜摇头，笑：“我没有犯事，我相信警察不会随便给我定罪。”

  前面该问的都问完了，楚离屈指轻敲桌面，直接点明：“你曾经夸赞过耳朵很漂亮的陈医生被人杀害，双耳被人割除。”

  楚安澜那张平静带着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诧异之色，他腰板挺直，瞳孔微微震动，反应了许久才重新靠在椅背，但与之前的慵懒不一样，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轻缓与沉痛，面上挂着不可思议的震惊情绪。

  完全是一个刚得知同事去世消息的普通人。

  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