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老人是钟司辰的旧友，但已经隐居多年，钟旭率先派人到千机岛打探过消息，得知千机老人现在住在北街深巷里。

  下车之前，朱青璃用大围巾和毛绒帽严实裹住钟曦白和龙焱，妥帖照顾每一处缝隙，免得他俩受冻。

  钟曦白先下车，再牵住龙焱的手，一边小声提醒他，一边扶他下车。

  刚失明的人身体连平衡都无法掌握，钟曦白怕他摔倒，把前面的小冰块全都扫开，走得很慢很慢。

  深巷里落满厚厚的雪，青砖红瓦的墙壁长着顽强的苔藓，尽头飘出若隐若无的药香。

  千机老人是这里唯一的中医师，岛上有不少居民喜欢千机阁的药香味，但因为老人收费贵，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多少客人。

  砖红色的木门敞开，两个老旧的百子柜贴墙而站，侧边放着研药的磨盘，以及从世界各地收纳来的中草药。

  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穿着白色中山装的老人正挂着一副老花眼镜看报纸，听到门声响动，慢慢抬起头。

  容颜已老，眼神却没普通老人的浑浊，反而露出干净透彻的睿智。

  钟旭朝老人礼貌地拱手作揖：“千机爷爷，晚辈前来叨扰了。”

  千机老人放下英文印刷的报纸，眯起眼睛，视线促狭地在钟旭身后作揖的两个少年身上打转：“我猜，左边那位是司辰老弟的孙子。”

  闻声，钟曦白向前一步，腰身礼貌朝老人躬了个九十度，抬头时眸中带着浅淡的笑意，神色不卑不亢：“正是。千机爷爷您好，我叫钟曦白。”

  “嗯。”老人受了钟曦白的鞠躬，目光在钟曦白如夺天工般的精美脸庞游移，像在欣赏一个绝美的艺术品。

  须臾，他才收回目光，笑：“我欠你爷爷一个人情，自然得还你们一个，多了我可无能为力。”

  这话说得很明白，老人只会帮一个忙。

  钟曦白心中早已做了决定，他看着老人，用少年般清朗干净的声线询问：“我的结拜哥哥在两天前醒来，眼睛突然看不见了，千机爷爷您能不能想办法治好我哥的眼睛？”

  哦？

  老人把目光重新落回另一边同样英俊非凡的少年，少年剑眉一蹙，站出来：“小白——”

  “我自有考虑。”钟曦白不容置喙打断了他的话，把龙焱牵到诊桌的前面，拉了张椅子让龙焱坐下，才道，“爷爷，您瞧瞧怎么回事。”

  身后的朱青璃和钟旭虽始料未及，露出满脸诧异，但他们深知钟曦白的性格，做事思考有完全的独立性，一旦深思熟虑做出了决定，任何人无法左右。

  “你确定只求我这一件事吗？”老人斜睨龙焱暗淡无光的双眸一眼，捋了捋打理得十分顺滑的山羊胡子，气定神闲问道。

  “确定。”钟曦白斩钉截铁，按住龙焱微动的肩膀，“您快帮忙看看。”

  从钟曦白的眼神已得确定答案，老人不再询问，起身弯腰，粗粝的手指挑起龙焱的眼皮。

  淡银色的灵力如细线般从他指尖输入龙焱的眼睛。

  古朴弥漫中药气息的大厅悄然无声，约莫过了五分钟，老人收回检查的手，用湿纸巾擦了擦，摇摇头，道：“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