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要去学校吗？”司机从观后镜小心看了看面色不虞的钟曦白，谨慎地小声询问。

  盯着窗外发呆的钟曦白没有反应。

  司机的脚离开了加油踏板，把车速放到最慢，私家轿车跟蜗牛一样在路旁爬行。

  从观后镜再瞄瞄钟曦白，又恭敬喊了他两声，这才把钟曦白从冰雕的状态唤回来。

  “去槐花镇。”钟曦白揉揉紧蹙的眉心，紧绷的表情却没因此有任何舒缓，反而绷得越来越冷冽。

  来青城待命一年多，这还是司机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金主少爷。

  比照片上更要昳丽俊美几分，说他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也丝毫不夸张，长得真太绝世纯净了。

  那人仅仅是坐在后排，就令司机生出一种要载着他回天的虚渺感觉。

  去槐花镇一个小时多的路程，钟曦白瞌睡都没打一个，盯着外头走马灯一般的景色转场，姿势几乎一动不动。

  到达的时候日光开始西斜，秋末的热度无法赶走槐花镇的阴冷。

  司机把车停在古董店门口，恭恭敬敬跑下车去打开后座的车门，弓着腰等钟曦白下车。

  停车的时候，钟曦白好像才从梦中醒来，拍拍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而发僵的大腿，单手扶着车门，一个轻松的蹦跳动作就下了车。

  但麻痹了的肌肉无法承受钟曦白的重量，膝盖一软，几乎要跌在地上，旁边的司机紧张伸手，钟曦白扶着车门慢慢站直，目光轻飘飘掠过，淡声拒绝：“不必。”

  古董店依然门可罗雀，只有穿着唐装的老板在前台抽旱烟看报纸。

  听到推门声，才懒懒地抬起头，见到钟曦白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老花眼镜后的细长眼睛半眯，看起来就很贼。

  钟曦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向前台，步履沉稳强势，没有半分伤残人士的虚弱。

  他从大衣口袋拿出那柄古刀，对上老板审视不解的目光，沉声道：“退货。”

  看到桌上漆黑铮亮、花纹深刻的古刀，老板促狭的眼睛猛地一瞪，颤抖手指拂过刀鞘，又如被火烫到一般把手收回来。

  这古刀沾了血，开刃认主了。

  钟曦白很清晰明了地看见，老板的指尖被烧得冒起黑烟。

  老板甩了甩手指，把手指放进嘴巴衔着，眼角的余光瞥向钟曦白：“你看到了吧，我可不敢收这个退货。”

  奇怪……

  怎么会烧着呢……

  钟曦白伸手去碰古刀，又摸了摸，把它放在手里把玩，除了感觉不舒服，并没有任何事情啊。

  “你试试能不能把它拔出来。”老板跳开两步，拿着烟斗指点钟曦白，“小心一点，别划伤我了。”

  钟曦白：“……”你他妈隔了十万八千里，还能被划伤？

  瞪了那老板一眼，钟曦白一手抓住纹龙刀柄，一手握着漆黑的刀鞘，轻轻用力，就把刀给拔了出来。

  老板的瞳孔又一次十级地震，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成了一座朽木雕塑。

  有一个人能把这古刀拔出来已经震撼得他几天吃不好睡不香，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把古刀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