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卧每天都有阿姨打扫，并没落下尘埃，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钟曦白竟感觉胸腔的石头落了地，浑身轻松起来。

  也许他和龙焱都需要冷静一下，如果龙焱一直都不懂尊重和自制，他们之间大概真的要散了。

  窝在被子里准备睡觉，手机忽而“叮”一声响。

  钟曦白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撑着惺忪的眼皮看了一眼，是一则彩信，里面有几张照片。

  正是今晚龙焱抱他走出体育器材室的照片。

  还有小视频。

  “希望你能离开龙焱，否则别怪我毁你名声。”

  钟曦白真要被气笑了，随手回那个人：“好，如你所愿。”

  这边的钟曦白熟睡了，主卧里的龙焱却蜷缩在床脚，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已经签了自己名字的协议书。

  今晚他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冲动？！

  跟钟曦白相处十几年，龙焱很清楚钟曦白每一个表情代表的含义，之前几次强迫的亲吻是因为看出钟曦白并没多在乎，他才敢放肆。

  今晚钟曦白显然是动了怒火，换做平日的他早已偃旗息鼓，以退为进。

  明明钟曦白已经答应让他试试了，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会陡然急转直下，将关系降于冰点。

  钟曦白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身边所有人都关心他、爱护他，他受过最好的德育体美教育，他并不缺爱，也许对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他同情心泛滥捡回来的一条狗。

  现在狗不听话，就没必要留着了。

  从小到大，钟曦白从来没有跟他提过“绝交”两个字。

  他是被抛弃了吗？

  龙焱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外面的妖风更重，呼啸着仿佛要把阳台的花全部掀翻，和着几声呜咽，像恶鬼的哭嚎。

  凌晨四点。

  钟曦白被瘙痒疼痛闹醒，几乎是瞬间，他反应过来——

  蛊毒又发作了。

  他盘腿坐起来，凝聚灵力对抗想在自己身上破皮而出的玫瑰花，额头的冷汗大颗滑落，一滴滴顺着无暇的脸庞滴在素蓝色的被褥上。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本就失了血的钟曦白体力不支，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不至于让自己再次失去意识。

  外面的天空亮起了一线白。

  身上的蛊毒被暂时逼退，钟曦白抽了两张纸巾，擦掉额头的虚汗，虚脱一般倒回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秒睡过去。

  闹钟七点就响，钟曦白按掉闹钟，给班长打电话请假。

  继续睡觉。

  一觉睡到十二点自然醒。

  期间好像隐隐约约听见敲门声，但钟曦白没管。

  他觉得他和龙焱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也许龙焱对自己的并不是爱，只是经过多年酝酿、早已腐朽的感情。

  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洗漱间，嘴巴红肿破皮，碰一下都疼。

  钟曦白小心翼翼刷牙洗脸，尽量不去碰。

  右手腕还打着外支架，但他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对日常生活并没影响。

  他早就不需要龙焱照顾了，只是他习惯去依赖龙焱。

  但当依赖不在，钟曦白也不是不能活了。

  换上休闲衣服，推开门，就看见龙焱垂着头蹲在门口对面，听到动静，猝然抬头，看着钟曦白的眼神有些隐忍的可怜。

  钟曦白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权当那里是空气，拄着拐杖往升降电梯走。

  这栋别墅有升降电梯，但钟曦白腿伤这些日子都有龙焱照顾，竟是没走过一次电梯。

  “小白，我……”龙焱上前，想去搀扶钟曦白，被钟曦白大力拂开。

  一个眼神看向他，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