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段婚姻，吴全友至今还能回忆个大概。

  在吴全友三十岁的时候经人介绍，娶了同样出身书香家族的李秀颖，并为李秀颖在青大讨到一个图书管理员的职位。

  开始两年很是相敬如宾，但吴全友醉心于医学研究，慢慢就忽略了妻子的感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妻子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说是跟朋友有约，吴全友当时并没有想太多。

  让吴全友发现妻子不对劲的是在离婚前两个月，贤淑温婉的妻子突然大变，似一只受惊过度的动物，神经极度敏感。

  吴全友曾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后来出现严重的精神衰弱和失眠症状，即便睡着了，也会从噩梦中惊醒。

  妻子的家族并没有遗传性精神病患者，她极有可能是受到外部的事件影响。

  吴全友尝试引导妻子走出阴影，也曾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她紧紧锁住心房，没有人能撬开。

  有一天晚上，妻子再次从噩梦惊醒，跪在床前，满脸泪痕求吴全友与她离婚，说她对不起吴全友，对不起这段婚姻，她坦诚自己出轨了。

  可是不管吴全友怎么问，她都没说出情夫是谁。

  实在被妻子弄得心力交瘁，吴全友同意离婚，没多久李秀颖就被家人送到了疗养院。

  当时吴全友刚好出国进修，组建了新的家庭，再也没关注过李秀颖的消息。

  “还有一个异常，她以前喜欢吃猪心汤，应该就是从她的状态异常开始，非常厌恶猪心。我有次给她煮猪心汤，看到那锅汤时，她脸色瞬间煞白，到卫生间干呕半天。”

  吴全友紧蹙眉头，棕色的眼珠子先向上、再向左转动，是在回忆往事的表现。

  “我书房挂着的一幅人体解剖图，也被她撕掉。我发现她对任何动物的心脏都很敏感，试探着把心脏的解剖图给她看。

  她当时的表情我至今还记得，就像……像一个发疯的小兽，扑过来抢走我手中的解剖图，尖叫着把那张图撕碎。”

  “也许是我试探的次数多了，才逼得她向我提出离婚。”

  心脏。

  钟曦白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下这两个字。

  他又想起杨鹤案件和邱俊健案件里的A、B、C，眉心紧蹙，忽而抬头：“您认识赵伟吗？”

  许是隔着的年份太远，吴全友静静回忆了两分钟，才从记忆的长河中揪出这个人来。

  “认识，是我当时所带的学生。”

  提起这个学生，吴全友脸上有些复杂的无奈：“这个学生很有天赋，也算勤奋，而且在解剖的造诣颇高，当年一个班的医学生，他所切割的刀口最为漂亮。”

  不知想到了什么，吴全友的眉心又紧紧拢起来：“但是。”

  “他并不能算一名合格的医学生，他没有同理心，他只享受人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满足感，并不在乎病人的感受。”

  “当年有一个去国外当交流生的名额，候选人是他和另一名学生，我原本推的是另一名学生，但因为赵伟的家庭背景雄厚，院方最后还是让赵伟去。”

  “他应该知道我推的是另一个学生，可能是出于对我的怨恨，出国当交流生后再也没联系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