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龙焱所猜测，他们三人在等车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位老人。

  可她没有走近，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她把钟曦白给她买的大衣折叠抚平，放在马路边的长椅上。

  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交错数秒，视力超群的钟曦白甚至能看清昏黄路灯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以及浮在脸庞似追悔又似无奈、欲说又止的神色，就在钟曦白想喊她，她却已仓促转身，拄着拐杖佝偻着腰一摇一晃离开在他们的视线内。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接受你的馈赠，要把外套还给你吗？”鹿小暖揪着秀气的眉，实在无法理解这个老人的想法。

  龙焱让鹿小暖和钟曦白在马路边等，自己走过马路取走大衣。

  刚好在网上约的车已经到了，钟曦白坐进后座，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等龙焱坐进来。

  钟曦白给老人买了两件外套，老人只还一件给他。

  将外套摆弄一下，又掏了掏衣兜，并没发现什么东西。

  若是不肯接受他的馈赠，老人应该会将两件外套还回来。

  而且老人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有话要说。

  为什么她不肯当面说清楚呢？

  凌晨一点。

  城市终于陷入了沉睡。

  路边只有寥寥可数的情侣压马路，漓江边的灯火依旧明亮，微风拂过，灯光被风吹落江中，像碎金浮沉荡漾。

  好困。

  钟曦白打了个哈欠，将外套往龙焱怀里一塞，不管不顾趴在龙焱的腿上睡觉。

  鹿小暖也困，但她没有大腿趴，只能抱着她的粉色小背包安慰自己。

  ——

  公寓的次卧让给鹿小暖，钟曦白勉为其难与龙焱挤一个主卧。

  “啊啊啊！看我看我！！！我跟两大校草同居了啊！！！”

  进了门的鹿小暖立刻跳上沙发抱着手机打滚儿，激动地拍了钟曦白和龙焱的背影，发朋友圈，发神奇协会的群。

  可惜三更半夜，没人理她。

  等了一会还是没消息，鹿小暖撇嘴，恹恹不乐收拾整理，准备去洗澡。

  主卧里也有浴室和厕所，怕鹿小暖一个女孩子觉得不方便，带鹿小暖在公寓转一圈之后，钟曦白就收拾好自己和龙焱的东西，拽龙焱进了卧室，与鹿小暖道了一声晚安，“咔哒”一声，门锁落下。

  盯着紧闭的卧室门半晌，鹿小暖跪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摇头叹气，还想与男神促膝长谈一夜呢。

  ——

  青大的艺术学院。

  三楼的油画教室。

  开着昏暗橘黄的灯光。

  一个扎着松垮垮马尾辫的女孩站在一幅一米高的油画面前，手拿着调色板和油画笔，满脸痴迷地在画板上添添补补。

  画板是一个漂亮少年回眸的瞬间，白衬衫黑裤子，手插在兜里，转头时微风拂过刘海，在灯光下晕染出一层层光圈。

  是那晚少年救她的一个瞬间，她在这一瞬间心动，不可自拔。

  “钟曦白~小白~”

  女孩痴痴地叫唤着，换了画笔，点蘸红色的颜料，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在少年左眼角下方加一个小小的红痣。

  妖艳精致而明媚生动。

  整栋大楼静谧无声，甬长走道的灯只有不断撞击的飞蛾相伴，偶尔有飞蛾扑火的碰撞声传来。

  “小白~你是我的，真的好喜欢你哦~嗯……”

  变调的怪异嗓音在昏暗的画室回荡，像一只求爱的野猫，叫声哀戚诡谲，阴阳怪调之内又有求而不得的怨愤。

  “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屏幕亮起，女孩放下画笔和调色板，摸着桌子摇摇晃晃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

  “你想与你爱的人长长久久吗？我可以告诉你办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