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她手脚冰凉，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

  “有人用地下的侦查计划以及通道周围的布防图做交换，让我放你们活着回去。只是可惜啊，当时除了你，其他人都已经死了。”茶杯和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迟默猛地惊醒，一切看起来诡异的事迎刃而解。

  “再早一点就好了。”那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仿佛也在感慨阴差阳错的无奈。

  “计划为什么会泄露？”

  “怎么，打算来审问我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除掉你。地面的情报重要，还是五个卧底重要？”

  她自嘲般的笑了声，沙哑着嗓子问：“您想说，您把我们交出去，是为了换取资料？”

  “是啊，他们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周骐慢悠悠的说，“在他们看来，消除内部隐患比一时的输赢重要，在我看来，输赢比五个人重要，就是这么简单。我没想过除掉你，也没想过放弃其他的人，但意外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

  “您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明？”

  “三年没见，你刚出来，情绪又不稳定。我确实没敢说。”周骐幽幽的叹了口气。

  当时她还没听出了，这声叹息有多无奈。

  到底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

  “不会存在这样的伪命题的，几个人救不了所有人，也不会对事态的最终结果产生什么影响，最多只是推迟了它的发生。如果他们不重要，没必要牺牲他们。如果他们重要，那么他们就比那几百几千个人的性命值钱。”

  是的，所有事物讲究等价交换，不会有人去做明知吃亏的事，没有人会拿五十个人去换五个人，除非这五个人在他心里比五十个人重要。

  “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吗？还是说他解释给你了，你没信？”那人看着迟默的表情，佯装忧伤，“我当时也好奇，怎么会有人做这一看就是亏本的买卖呢。现在看来，你的价值确实不可估量。”

  “那个出卖我的人是谁？”她攥紧拳头问道。

  如果是因为大局牺牲她们无可厚非，可如果那些都是谎话，一开始的假象才是真话，那么出卖他们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那人遗憾的摇了摇头，“那个人做的很隐秘，我甚至也查不出来，你不如想想你都得罪过哪些人吧。其实算起来我也没和你说谎，他们确实有人想害死的，但不是你想的那个。”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他是怎么把你们的资料传递给我的。”

  “怎么传的？”她问道。

  “通过一个叫南宏升的商人。这个人长年做走私生意兼职情报贩子，在地下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听说本人非常低调，也不怎么出席酒会，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是都说了他常年做走私生意吗，地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地下也有我们想要的物资，久而久之，就都认识了。你们的情报，就夹杂在他送来的物资里。”那人微笑着说，同时一边观察她的表情，“看来，你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以及他背后的人。”

  “我不知道。”她顿了顿，抬起头，阴森森的说，“但我知道，谁想害我。”

  她得罪过的人不多，想她死的也没几个，这其中，能让周骐也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能深究的，只有林海源。

  要是别人动了他的人，他早就明着暗着把那个人揪出来解决了，这个他只能吃个哑巴亏，还编了个谎话将责任归咎于自己。

  只是，他为什么要说那个谎话呢，是为了维护林海源吗，但他们之间剩下多少血脉亲情没人能说的好。还是怕自己以卵击石，冲动之下和林海源起正面冲突，还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那么难过？

  那人意外的哦了一声：“看来，你知道了。”

  这个叫南宏升的人是谁，是林海源的棋子，还是他的左膀右臂？

  “大概吧。”迟默看着他，淡淡的问，“所以，你想找我谈什么？”

  “地下现在比地上好不了多少，虽然地下发展的不错，但他们盘根错节互相算计，用别人的未来和生命做他们的筹码，这样的地方值得你奉上你的忠心吗？”

  “地上就值得了吗？”

  “你和你在乎的人，为了地下做了这么多值得吗？”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得到什么？”迟默问道，“或者说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想要找你合作，各种意义上的。”

  “我觉得我现在自由自在的挺好，没必要非加入哪一方。”迟默看着他说道。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自己加入他们，但那样和之前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当谁的棋子罢了。

  “有时候，不普通的人，是无法得到普通人的平静的。”那人笑了笑说道，“你不选一个地方加入，就会是所有人的敌人。”

  迟默看着他，他的话很有鼓动性，能直接扎进她最薄弱的地方。他就和自己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剖析着她在乎的东西。

  她沉默半晌，说道：“好处。”

  “好处？当然就是你之前的待遇。我觉得我给你开的条件从来就不低吧。”

  “从前？”迟默淡漠的说，“我拒绝没有人身自由的合作。”

  “我并非想限制你的自由，但你也知道，和你合作，我也是担着巨大的风险的，这个实验室并非只听我一个人的，想说服其他人不容易。”那人诚恳的说。

  “这是你的问题，你完全可以当没发现我。”迟默淡淡的说。

  “怎么可能呢。”他笑了声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一力主张和你谈谈，他们都想直接把你抓回来接着拷问了。”

  “因为你知道，那些手段对我都没用。”迟默看着他说道，“比不是不想那么做，只是知道那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你当初从我嘴里得不到任何东西，如今也得不到。”

  他摊了摊手：“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