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噩梦
作者:古文友      更新:2022-05-03 01:47      字数:2373
  刀刃反着光,很弱,却足以让金萱看清了金谋的脸。

  他脸上带着笑,那笑在北漠人看来甚至有些懦弱,可金萱心里的恐惧却不断蔓延开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她的四哥,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下,而后轻飘飘丢在了地上。

  简单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是啊,北漠狼主的第四子金谋,英勇善战,素来有笑面虎的称号。

  真奇怪,北漠明明是信奉狼神,怎么会给金谋取一个这样的外号?

  不就是因为他经常笑着做坏事吗?

  刀被丢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很刺耳。

  到最后,金萱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

  她是不是梦还未醒。

  那个可怕的噩梦,是不是还没醒。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而后下起了暴雨。

  北漠在这一场暴雨中苏醒而来,人人拿着木桶木盆接着那属于上天的恩赐。

  只有她,被梦魇困住无法脱离。

  雨渐渐小了,天也渐渐亮了。

  金萱的手死死攥着身下的被子,她天真地以为噩梦醒了,却没想到,其实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无忧乖,再睡会儿。”金谋摸了摸金萱的脑袋,脸上带着饕足的笑,声音放的很是轻柔。

  金萱闭着眼,好像睡过去了一般。

  金谋见她闭着眼也没多说什么,斯条慢理穿好了衣裳,临走前又在金萱额上留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

  闭着的眼,睫羽颤着,而后从眼尾落了一行泪,顺着脸庞划入枕巾中,打湿一小片,又渐渐干了,消失不见。

  了无痕迹。

  …………

  …………

  五月初三,是侯嫮的生辰。

  但是五月初三的前一日,却是剑奴的忌日。

  侯嫮并未去祭拜剑奴,清明时也未去,而是和祭拜侯脩一般,都放在了正月初二。

  佩玖特意推了太医署今日的事,一大早天蒙蒙亮就进了厨房。

  虽是生辰,可今日正巧赶上大朝,趁着侯嫮去上朝的功夫,佩玖想着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去年……

  那碗面侯嫮没吃。

  今日上朝,太极殿内的臣子敏锐地察觉到,陛下似乎心情不错。

  姬辛面色稍显严肃,被冕冠珠帘挡住的眼底却带着浅浅的笑意,紫宸殿内已经备好了他要送给侯嫮的生辰礼物,姬辛万分期待侯嫮见到那些东西的场景。

  下方群臣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不觉得烦了,当然,他们要是说的更快一点就好了。

  几位心思较为敏锐的臣子先是抬头看了眼姬辛,确认姬辛的好心情以后,就将从前落下的些许事情都说了出来。

  姬辛一边漫不经心地点这头,一边想象着侯嫮待会儿的反应,笑容愈发深,连嘴角都不自觉勾了勾。

  钟仁山眯着眼,一撇嘴,他倒是知道陛下今日为何欢喜。

  不过太师的生辰是今日罢了。

  只可笑朝中自认为肱骨之臣的人不在少数,除了他却无一人看出陛下心中所想。

  趁着陛下现在心情好多说些,却忘了什么叫做节制,再说下去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惹了陛下厌烦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是……

  钟仁山与鸿胪寺裴钧生为同科进士,两家素来交好,前几日吃酒时裴钧生醉了些,

  “钟尚书是如何看太师的?”这话一说出口,钟仁山便知他醉了,清醒时的裴钧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这种话的。

  也不等钟仁山回答,裴钧生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看啊,太师天资聪颖,是难得之才!”

  钟仁山将要劝阻的话卡在喉间,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怕裴钧生出言不逊,怕隔墙有耳有人听了去,倒是不想他说的竟是夸奖的话。

  “有太师辅佐陛下,是我天越之幸啊!”裴钧生越说越欢,酒也越喝越多。

  钟仁山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笑着摇摇头,也是没什么法子将裴钧生这副模样记录下来,不然等他酒醒了定是要好好说笑一番的。

  钟仁山端着酒杯,只笑看着裴钧生。

  “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钟仁山打趣着,等着他说出更多话来,却不料——

  “可惜太师空有才能,却暗地诱导陛下,把持我天越朝政!”

  “裴大人!”钟仁山一惊,手中酒杯落地,杯子里的酒尽数倒了出来,地面溅湿一片。

  裴钧生似乎是被这三个字吓到了,呆愣愣站了一会儿,而后缓慢坐下,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音。

  钟仁山眯着眼,把他的头掰过来看了一眼,该是睡了。

  裴钧生是睡着了。

  可刚刚那句话却已经说出了口。

  诱导陛下,把持天越朝政。

  “裴弟啊裴弟,到底是鸿胪寺的,你这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钟仁山无奈摇摇头,“就是犯了大忌。”

  这短短一句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真说出口,这罪名何人担得起?

  便是太师也担不起。

  这不是……说她意在谋反吗!

  裴钧生站在钟仁山身后有些距离的地方,他看不到他的脸色。

  只那日醉酒过后,裴钧生像是不记得那日所说的话一般。

  钟仁山也从未提起过。

  不管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这件事都必须烂在二人心中。

  姬辛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情好是一回事,可他更想早点下朝。

  这些人说来说去无非是那几件事,两月以前已经解决了的事情都还能再拿上来提几嘴。

  明明奏折上早已给了指示,甚至郡县地方官员都已经按吩咐做了,也初见成效了,可这些官员像是刚刚得到消息一般,腆着一张老脸说的大义凛然,好像他这个天子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姬辛不耐烦地用手摸着龙椅上的花纹,心里思考着这般情况何时才能不出现,又要什么办法才能一劳永逸堵住这些朝臣的嘴。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法子。

  更烦了。

  姬辛皱着眉,偏偏下首的侯嫮低眉垂眼,距离也远了些,姬辛看不清侯嫮面上的表情。

  侯嫮只是什么也没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