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纯粹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7      字数:3639
  这时,陆陆续续不少人登台,整个高台被围住,“八十人,如何。”

  “好。”

  郁欢应道,随即看向费蔺,仅一个眼神,对方便明白是要把场地空出来。

  “啊!”

  “哈!”

  接下来便是数不清的叫唤声,而那把一直未出鞘的剑终于出鞘了,剑本身没有温度的,但湛渊却带着森寒。

  “不打了不打了。”

  不少人后退,湛渊出鞘之前已有二十个人被打吐血了,而现在只怕是要动真格了。

  费蔺却来了兴致,冲出人群,拔出佩剑,“我想和您比试很久了!”

  说着赢了上去,五十多个人见有费将领撑腰,便没有后退了,只是把郁欢团团围住。

  而场下的将士,作为观众却什么也看不起,很是气愤很是心急,有些个便爬上队友的肩膀,一边看一边给驮他的人讲,更有甚者还往树上爬。

  连蒙珅也是不顾礼仪地站在椅子上看。

  一招一式。

  剑鸣阵阵,剑风比这猎猎寒风还要大,席卷尘土。

  费蔺是用了全力,郁欢却没有,她的武功确实是杀人技,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取人要害,若是用了全力,她担心费蔺得在床上躺着了,肯定会见血。

  ....败了。

  不知道他们在用什么招式,只看到两个残影交织,寒芒四散。

  费蔺摸了摸脖子上的一道浅浅的划痕,笑道:“畅快!从未打的如此畅快过!太...将军,你没用全力吧,我和你的差距果然很大。”

  郁欢收好剑,此时时间才过一个时辰,但比试已经画上了句号,不服气的打服气,看不顺眼的看顺眼了。

  她把费蔺的剑捡起来,朝他走去,递给他的时候,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费蔺大笑,直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江湖和朝廷看似是分割的两部分,却也有着密不可切的联系,比如雇人杀人放火,比如塞钱买官,等等等等。

  很久以前,江湖流传着阎王的传说,盖过了青玄教的风头。

  而郁欢则是告诉他,她就是阎王这件事而已,她信这个年轻人,因为她在他身上看见了和燕诚贞一样的东西。

  纯粹。

  .....

  .....

  寅时。

  郁欢检阅完兵,把出发的琐事都吩咐了便准备离去。

  正当她指导了一个新兵蛋子的出剑手势时,余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虽然那人很快偏过头去,但她仍唤住了他,“你,跟我来。”

  那人无奈,只得默默跟在她身后。

  到了马厩,郁欢牵出黑风,也就是那匹马,黑风是她给它取的名字,她摸了摸黑风的马头,指着那个背对着她的人道:“去,撞他。”

  黑风鼻子里呼出白气,作势要去撞,当真是有灵气。

  那人转过身来,叹息道:“沙场凶险,我只是想保护你。”

  “末。”

  郁欢满眼无奈,“我不希望你牵涉到我的人生里来,兰君已逝,你该去过你向往的生活,而不是守着我。”

  在某个夜晚,她有些想明白了前世末的死因。

  她在边塞,他往边塞,没有任何话语留下,死在教派手中,他是有话想给她说,而那些死去的不被人注意的鸽子,就是答案。

  她不知道他想告诉她的是什么,但他如此向往自由,她想,他想告诉她的应该是能让她自由的消息,而那时她受毒牵制,自由,应是毒解,每月的药是授魂。

  因为她败在教主手里的时候,败的太惨,甚至没有真正地战过。

  郁末垂着眼眸,问道:“我自由了,我不知道我想要怎样的生活。郁欢,从前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个怪物,才能感觉到活着,现在也是。难道你要告诉我,我们从此再无交集才是我应该的吗?那和一直待在教里有什么区别。”

  他是不着调,可他的一生,全是杀人全是尸体,只有郁欢这一个活人,只有她给他带来了光。

  “末,我们都长大了。”

  郁欢叹了声气,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你应该好好活着,活得无忧无虑,你不该掺这趟浑水,如履薄冰的日子我一个人过就够了,而且你也知道,战场杀不死我。”

  郁末苦笑,“刀剑无眼,我要你无病无灾,我还要你快乐,我什么都不能带给你,可我能护住你,比起蒙珅和费蔺,在战场上,我能护你。”

  “我不需要人护。”

  郁欢抬眸,“世人都能死,我郁欢也能死,我的仇是我的仇,我的命是我的命,回燕家去,教主还在,你暴露了就会死。”

  郁末握紧了拳头,“是吗?死便死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他的身上仍穿着将士的盔甲,以他在江湖生活这么多年的本事,想要取代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郁欢愣在原地许久。

  ——红鸢,我是不是错了啊。

  她骑上马,心不在焉地往回赶。

  刚刚脑海里闪过的人影是红鸢,她看见他瘦骨嶙峋的模样却仍笑着把糖递给她,青玄教,毁了她的一生,也毁了末的一生。

  她的仇太大了,不止青玄教,牵涉的太多了,她甚至都觉得好累,想着要不算了吧,可是每当想起那些人的脸庞,她怎么都放不下,仇人不死,何以为安。

  “吁。”

  急拉缰绳,黑风急停在路口。

  宣佩玖站在那里,一袭玄衣一件黑金厚袄,手里捧着她送的暖炉,没有丝毫的温暖,却仍捧着,没有换里边的料。

  郁欢坐在马背上,低眸瞧着他,嗓音低哑,“老师。”

  “提前送送你。”

  宣佩玖牵强地扯出一抹微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温柔些,其实不用这笑容,他眼里的深情已经足够温柔了,他伸出手,递了个锦囊过去。

  郁欢接过,“这是什么?”

  “平安符。”

  宣佩玖回答的平静,没说出背后的故事,他不是个信神佛的人,这些日子却在屋里抄了许多经,后来听说有处庙宇很灵,便偷偷出城去庙里替她求了这个平安符,有住持开光,应该会很灵吧。

  郁欢把锦囊细心揣在怀里,而后下马,不禁扑到他怀里,轻声道:“阿瑾,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宣佩玖一怔,后知后觉想要抬起手回抱他,可那温热的身躯已经拉开距离,他低声且坚定道:“不会。”

  虽不知道意指什么,但他不会忘记初心。

  回应他的只有马蹄声。

  郁欢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片冰凉,隔着衣衫也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她面无表情地骑着马,回宫。

  ——失望。

  对他什么失望呢,怕对他的选择失望,怕对他的感情失望,怕对他的反应失望。太多了,可是,这世间又有谁能保证一次都不让谁失望呢。

  东宫,小院。

  亥时。

  一片黑暗。

  郁欢倚在窗台,拿出那锦囊,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而后拆开,里边是一个木牌,刻着万事顺意,还有一张小纸条,上书:等春来。

  以及一颗红豆。

  她装好,把锦囊挂在腰间。

  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个人卡在狗洞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样卡着。

  郁欢惊讶道:“金文柏?你是在练缩骨功吗?”

  闻言男子脸色一黑,低声道:“你丫得装傻是不是,我被卡住了,快,快拉拉我。”

  “你来干嘛。”

  郁欢忍俊不禁,没有出手拉他,只可惜现在夜已深,不然她真想带人一起来欣赏这人的囧样,实在是有够好笑的。

  “祝家的信,拖我带来。”金文柏说道,这狗洞实在小,他只能选择爬进来,结果到了屁股那里被卡着了,“你到底拉不拉我。”

  “拉拉拉。”

  郁欢无语道,伸出手扯住他的肩膀,猛地一用力。

  “草!”

  金文柏不禁高呼,忙又捂住嘴巴,低声道:“你是牛吗,那么大力,痛死了。”说着,他又小声咒骂了几句,随即从怀里掏出信封,递了过去,“喏,信送到了,我走了。”

  郁欢接过,没急着看,只是问道:“你不怕又被卡着吗?”

  金文柏气得直跺脚,今日没看黄历,出门不吉,“你带我飞过去。”

  郁欢:“话说,你怎么进宫的。”

  “郑叙带进来的,他走后我就找地方躲着,等天黑了,再过来。”金文柏想着,越想越生气,“祝家真不够意思,我帮忙办事,也不知道打点打点。”

  也只是抱怨了,既然选择秘密送信,那就说明不想让人知道祝家和郁欢私下有交集。

  正在他抱怨的时候,只感觉身体一下失去了重力,竟飞了起来,他刚想惊呼,就挨了一个嘴巴子,姑娘恶狠狠道:“想被人发现,你就尽管喊。”

  他忙闭嘴。

  “你该减肥了。”郁欢嫌弃地拎着他,行动不似往常那么轻松,走得慢了些,却也足够隐秘,还是顺利地把他送出了宫。

  金文柏支支吾吾道:“又..又没吃你家大米。”

  那一嘴巴子是真疼,下手不知轻重,一看就是故意的。

  离地还有些距离,郁欢手一松,把他从墙上丢了下去,笑道:“明早去蒙珅府上,随我西行。”

  说罢便离开了。

  金文柏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都来不及感知摔地的疼痛感,直想哭,这份差事就不该接,他真后悔。

  当然,他也明白郁欢要他随行的原因,好说歹说他也算半个医生,还是有些信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