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冷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6      字数:2363
  宣佩玖不禁打破沉默,问道:“我听说,纪青怀孕了。他对你,还好吗。”

  他想听什么呢,他不知道。

  知晓顾修远让别的女人有孕的那瞬间,他是喜还是不喜呢,他也不知道,他觉得他比顾修远好,好在洁身自好,可这对男子来说,不是有些太可笑了吗?他又觉得不高兴,若当真喜欢郁欢,便怎么都不该让别的女人有孕,无论是从哪方面讲,在这天家母凭子贵四个字格外真实。

  “挺好的。”

  郁欢抬眸,回答得漫不经心,仿佛这件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转瞬间抬眸,整个人便坠入了那双深情的眼眸,恍惚片刻,她才道:“你的及冠礼,我来不了了。”

  轻重缓急在她这里,何为轻何为重,何为缓何为急,无人可知。

  终究,那抹偏执还是占据了情感,“此行,将从羟羠拨兵,赶赴陇西,直攻寮国。我主帅,战火无休,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这番话,不该对他说的,于情于理,都不该。

  “万事小心。”

  宣佩玖藏在衣袖里的手一紧,那些感情也被收在心底,“记得传书信回京,我想你平安。”

  书信传到东宫,他虽看不见什么,可只要有信回,便代表人无恙。

  郁欢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二逐渐端着盘子上菜,佳肴堆了满桌,却没人动筷,腾腾的热气不再冒了,那些饭菜还是没人动过。

  相对无言,只是因为许多话根本无法说出口,多说一句都是错,可抛却礼法不顾,但不可抛却清誉不顾。

  待到人走后,小二发出仇富的哀嚎:“这些有钱人真有病啊,点一大堆一口都不吃,钱没地方使啊。”

  街口。

  招呼了一架马车,车夫等得有些不悦,寒冷的天气使得他人哆哆嗦嗦地,但也不敢说些什么,只看着这场沉默的戏码。

  手里的暖炉还热着,郁欢把它递了过去,唯余四个字,“不忘初心。”

  初心,她的初心是什么呢,谁知道呢,可她不忘。

  “不忘。”

  宣佩玖看着车帘掀开,又看着她离去,手里的暖炉还保留着余温,可能是它本身便是要发热的,他捧得有些紧。

  初心,他的初心是她。

  一生一次心一动,仅会因她失了分寸和理智。

  他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微微抬起手,最终手又垂落,有些人,他抓不住,也留不住,明明一开始,可以拥有的。

  该说阴差阳错,还是有缘无份呢。

  不起眼的马车驶出长街,在巷口处微微缓了缓速度,而后调转马头,开始朝南走,一直往着南走,一刻未肯停。

  车内。

  素雪敞口纱衣披于身,透过薄纱可看清其下穿着是芙蓉蜀锦长衣,织锦镶毛斗篷拢得很随意,女子半倚着车壁,戴了面纱。

  郁欢微起身,伸出手替她拢好斗篷,手指顺势贴了贴她的脖颈,宛如冰块,她不悦道:“不冷吗。”

  穿得这般单薄,纱衣轻薄如无物,锦衣中规中矩,仅靠一件斗篷御寒,寒冬已至,敞露的锁骨和脖颈,何来温暖。

  “冷吗?”墨青雨没有摘下面纱,只是拉过窗帘将手伸了出去,眨眼间又收了回来,掌心已有几瓣雪花,很快便融化了,“没有什么会比人心更冷了,冷漠且残忍。宣公子准备何时回国呢。”

  郁欢抬手握住那只手,输送了些内力,是以让她能稍微暖和些,“左右不过一月了。你这样糟蹋身子,是在慢性等死。”

  墨青雨望了她一眼,那眼里满是疲惫,但没有说任何话,便把眼闭上了。

  “你有心事。”

  郁欢仍没收回手,只是垂下眼眸,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比她还要白上几分,倒是有些病态了,“纷争将起,无路可退,你若信我,可暂留京都。”

  其实她对她的底细仍不是很清楚,日刃在她手中,明暗的秘密她知道,如她这般的经商之才都被父亲当作弃子,她的家族究竟有多强大,不言而喻。

  “此次若不回去,我便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回去了,我的生死便不在手中了。”墨青雨摸索着矮桌,试图找些酒来喝,却只有清水一壶,她笑了笑,说得潇洒,却又那么无奈,“我的好父亲,一个旁支的匹夫,便觉得可以来替代我的位置了。我经营了这些年,要我拱手相让,我竟哑口无言。”

  纷争起。

  百字号是个很好的情报网,父亲不介意用此再替家族立份功巩固权利,可百字号交了出去,之后的事又和她有何关系。

  父亲不信她,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派人来接管,允她回朝云,做那人人可欺的废物;二是她留在京都传信,若有私心,便再也不必回朝云了,从此被家族除名。

  “江湖悬赏一事还有迹可循,青雨,你是个商人,商人没有国仇家恨,只有利益。但我也不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我仍是那句话,你若信我,可暂留京都。”

  郁欢伸手从后面拿出一个酒囊,是她在街边买的,递了过去,“别看袋子简陋,里边装的可是上等好酒,烈得很。”

  墨青雨接过,饮了一大口,“好酒。”说罢意犹未尽地又饮了一大口,“没了?”她倒了倒酒囊,竟是空了,她嫌弃地丢开。

  “闻说寮国有一酒,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酒名翠涛,王方能品。你若等我归来,定给你尝上一坛。”郁欢眯着眼瞧着她,眼里有些许笑意,或是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同病相怜,“如何?”

  “当真?”

  墨青雨抬袖按了按嫣红的嘴角,手指在空中画了画,随即指向郁欢又指向自己,又垂下,落寞地靠着车壁,笑了又笑,最终叹了声气,漠然道:“我来自朝云,墨是我母亲的姓氏,我还是叫青雨,只不过姓沈。郁欢,我们不是朋友,对吧。”

  转瞬间的温情有什么值得去惦念。

  从始至终,都只是交易。

  郁欢:“你觉得呢。”

  “你护我性命,却也是变相要挟着我,再向我抛出橄榄枝,告诉我许多秘密,实则是让我来替你保护这些秘密。你是个杀手,你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但你从没和我坦诚相待过。或许是那夜的酒有些醉人,又或许是那句话太过不符合你的本性,竟让我觉得有一丝真情,”